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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越想越氣,是她不配嗎?
吉欣然在自個屋裡躲了一會,腦里全是她小姑那一問,還有…還有探究的眼神,直覺自己的秘密快蒙不住了。倉惶跑進主屋,一把抱住她娘,哭求道:「娘,我不想在這待了,咱們明天就離開好不好?」
「明天走不了。」吉彥從外回來,冷眼看著二人:「後天一早啟程。」如今他不急己身,倒是十分憂這快及笄的閨女。
「爹,真的嗎?」吉欣然淚眼朦朧,其中儘是期待。
吉彥笑笑:「是真的。」哭吧,到了府城,你會連暢快哭的空都無。冷哼一聲,轉身往兒子房裡去。
母女面面相覷,不敢再作聲。
二十這日,一大家子都聚到了正屋,為三房踐行。女眷沒啥話說,陪著黃氏母女擦擦眼,就當走過場了。男桌那邊,三兄弟鬧了幾杯酒,誠心祝福兩句,也算了事。
最真情實感不捨得離開的,只信旻、信嘉兩半大孩子,在信耘身邊賴一會,哭過了再去二房尋信宜、信啟。四個抱一塊,哭聲震天,東廂屋頂都壓不住。
送走三房一家,吉誠去縣裡車行,打算雇輛馬車,和老二陪爹娘走一趟范州府。
只計劃如此,但風雲難測。才雇了車馬,晴了大半月的天突然就陰了。當晚便下起雪,一夜埋了道。
雪才消融,范州府送信的人上門。
「這是吉忠明吉老爺家裡嗎?」
正在門前給馬車鋪褥子的吉誠,看著臂上扎麻的腫眼中年男子,心一沉:「是,這裡是吉家。」
中年男子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哀聲道:「親家老爺,我家大奶奶前夜裡走了。」
「啊?」一腳跨出門的吉孟氏聽著這話,實被驚了一跳,眼眶跟著紅了,急忙道:「快起來說話,家裡陌哥兒可有人看著?老太爺呢,他老人家身子如何?」抽了帕子擦拭眼角。
知道陌哥兒他娘病重,但也沒曾想她這麼快就撒手了。
中年男子雙目含淚,就著親家舅老爺的手爬起身:「大奶奶病了多年,老太爺早有準備,只少爺可憐啊」
怎麼不可憐?吉孟氏回頭看走來的老頭子。他們就慢了幾天,便與陌哥兒娘錯過,此生是無緣得見了。那孩子真是叫她心疼。
只吉孟氏不知,她惦念的孩子,此刻正冷著臉與桐州府韓氏當家人韓定奇對峙著,其乃楚韓氏嫡房堂叔。
「陌哥兒,你娘病重,為何不給桐州府去信?」
「有必要嗎?你韓家是出得起看病的銀子,還是請得來名醫?」楚陌黑色錦衣外罩著麻衣,坐在主位,絲毫不將年過五旬的韓定奇放在眼裡。冷眼飄過,分毫不掩地勾唇譏笑。
到底是不用費心思昌茂族裡,一頭烏髮養得比他馬廄里的馬鬃毛還要油亮。
啪
保養得宜,面上不見老態的韓定奇拍案而起:「你當你在與誰說話?」幾年不見,這小崽子還真是長大了。
楚陌笑之:「想要我敬你,可以。」扭頭看一旁的迅爺爺,「去把我娘留下的帳本取來,請韓家主過目。」
第36章 送禮
韓定奇臉一僵, 心裡有點虛,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什麼帳本?」
芸娘才不會留下帳本,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一直這樣守寡下去。再者貼補娘家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之後其管家權被奪,韓家可沒再占到什麼便宜。
為此他還著夫人來了一趟范州府, 只好巧不巧遇上芸娘得了傷寒。夫人怕染上,連人都不見一面, 便打道回桐州。
見這韓賊如此囂張,周老管家厲聲斥道:「什麼帳本?你自個心裡清楚。十五年前我家大爺才喪,韓家幾個婆娘就上門了。關起緋雲院, 嘀嘀咕咕, 想的是什別以為旁人看不出。
大奶奶捨不得幼子, 只能與你們虛與委蛇, 任你們予取予求。」掏出掖在袖子裡的方巾, 擦過老眼,眼淚嘩嘩流,滿是憤恨吼道:「四年啊, 楚家掏空家底, 養了桐州韓氏四年啊」
屋外院子裡,來奔喪的幾位韓家婦人變了臉。跟著一道的家丁,都低下了頭, 恨不能捂上耳朵。
「你這老東西吼什吼?」正院外站著不少上門弔喪的人。若不是顧著身份,韓定奇都想上去撕了那貨的嘴。
「都是我們楚家把你們餵得太飽了, 才叫你有勁兒在此欺我家少爺。你等著我現在就去取帳本來。」
周老管家衣擺一提,大闊步衝出主院,也不管旁人眼光,一邊走一邊哭嚎:「大奶奶呀您走得不安啊…生前千般謀劃, 少爺還是躲不過韓氏那群專吸人血的惡鬼」
韓定奇聽著那些話,腿都站不穩,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心裡也生了疑,難道韓芸娘真的留了帳本?
楚陌看著人,眼裡流過寒芒:「韓家花用我楚家多少,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家主該是十分清楚。一會帳本拿來,你好好瞧一瞧,看是否有出入。若無,那還請你儘快清帳。」
韓氏坐緋雲院管家,出入府的銀錢、物件太爺一清二楚。今日的難堪,都是韓家自找的。
「你渾說什麼?我桐州府韓家幾百年的大氏族,族裡產業繁多,真正的鐘鳴鼎食之戶。你要給你楚家長臉,也不看看小小楚家能不能奉養得起?」
這笑話不錯。楚陌冷嗤:「但願你一會看過帳本之後,也能拿出你大氏族的朗朗之氣,可憐可憐我小小楚家,爽快地還銀,以解小楚家當前的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