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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欣然姐,你是要熱水嗎?大鍋里有,你把壺拿來,我給你舀。」
「不是要熱水。」吉欣然來到辛語身邊,垂目凝眉:「語兒,你去過齊州府嗎?」
她怎麼可能去過?辛語笑答:「沒有。聽姑說,齊州府離咱棗余村近百里地。兩腿不停走,得要走兩天吧?」
「我也沒去過。」吉欣然佯裝茫然道:「也不知那裡的三霖書院,是不是同了我們遲陵縣的縣學?」
前生,她在齊州府住了十二年,也就去過兩次三霖書院,但兩次都匆匆。經過名地——千鶴睡蓮洲,都不得駐足觀之。
譚家規矩大,她又是小門小戶出身,處在深宅中,日日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引人笑話。活得小心翼翼,可終還是沒落得好死。
這辛語也不清楚:「書院和縣學都是士子讀書的地兒,應該都差不多。」麻利地將鍋邊鏟一遍,唰唰幾下,把刷鍋水舀出。再洗一遍,她現在想快點回到姑身邊。
吉欣然不想沉溺於前生,長出一口氣,抬眼看辛語,婉婉道:「很快我就要和爹去齊州府了。語兒,你隨我一起吧?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心裡怕得很。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她在說什麼?辛語手下動作更利索了:「欣然姐怎就是一個人了?不是有三叔、信旻、信嘉嗎?三嬸最近肯定也要回來。」
「可他們都有事忙。」吉欣然露了楚楚:「辛語,你不願意同我一道嗎?我會待你很好。」
辛語扯唇笑笑:「你去問姑吧,這我做不了主。」
想她一道去齊州府,她才不要。這人自她來了吉家,就一直怪怪的,誰曉得她肚裡燜著什麼壞?
「只要你願意,小姑那自是由我去說。」吉欣然抓住辛語的手臂,輕輕搖了搖:「語兒,我會一直一直將你帶在身邊,就只信任你一人。」
「欣然姐,我說了這事你去問姑。姑如果要我跟你去,我就跟你去。」辛語抽回自己的手臂,不聽她怪裡怪氣的話,順手拿了葫蘆瓢。
見狀,吉欣然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我現在就去向小姑要你。」腳跟一轉,往正屋東耳房去。
她這一走,辛語心裡卻生了點點慌,手下慢了些微,小嘴抿緊。姑應該不,是肯定不會同意。
就算同意,她也不會離開姑。
東耳房裡,正在翻《弟子規》的吉安,聽完吉欣然所言,頭都沒抬:「你去問辛語,她若是願意,你便可帶她走。」
還真是叫她猜著了,吉欣然想要辛語。現在算是確定了,在其原生一世,辛語日後造化不小。
可吉欣然是不是忽略了一點,這世辛語落到了吉家,情況不一樣了。
沒想到小姑這般好說話,吉欣然欣喜地屈了屈膝:「那欣然就謝謝小姑了。」此行引得吉安側目,她前生的規矩學得倒是好,就是心眼還是沒長全乎。
吉欣然回去廚房:「語兒,小姑說你願意就行。」
聞言,辛語露了笑,將鍋蓋蓋好,轉過身:「欣然姐,我願意沒用,得姑說了算。辛語的命是姑的,可做不得自個的主。你還是再去問問姑。」怎一點眼色都沒?姑和她都是明擺著的不願意,還一再糾纏,真是叫人不喜。
拎起爐上嘶鳴的壺,辛語繞過她,將開水送去正屋。
站在原處的吉欣然,半闔杏目,掩住眼底的惱,臉上沒了笑。她們在戲弄她。
給爺茶壺裡添了開水,辛語往裡屋,見奶正在翻繡樣冊子,放輕腳步上前。吉孟氏抬起頭:「怎麼了?」這娃少有往她身邊湊,「是有事?」
辛語雙手緊握置於腹前:「奶,您當初買了我,說讓我一直跟著姑。這話算數嗎?」
怎突然問這個?吉孟氏眨了眨眼:「誰說什麼了?」
「沒,」辛語連忙搖頭:「就是欣然姐想我跟她去齊州府,可我捨不得爺奶、姑還有欣欣。」
吉孟氏樂了,黃氏看不上,她閨女又求著要。還是辛語丫頭眼神清明,知道誰好誰孬。
「你安心待家裡,該吃吃該玩玩,不用理然丫頭。」
「行。」得了準話,辛語高興了:「我呼地瓜去。正好最近天晴,趕著再曬些地瓜干,明年夏日裡吃。」
吉孟氏點頭:「去吧。」老三走了有十日了,估摸著也該回來了。
下午未時末,吉誠駕著驢車到家,連口水都沒喝就跑去了正屋。進了門朝著裡屋叫到:「娘,您讓我打聽的事,我打聽清楚了。」
吉孟氏正想著呢,急忙下炕,趿拉著鞋就出來了:「快說說,」走到榻邊給兒子倒杯茶,「那鍾映是什麼情況?」
接過茶杯,吉誠換口氣道:「這鐘映今年十九,昌平二十年考中秀才,還是個廩生。他小時,他爹一回下河趕鴨,灌了邪寒,就醫不及時,落下咳疾。昌平二十二年春去世的。」
十五歲的廩生!吉忠明斂目:「鍾映的娘,你打聽了沒?」
老頭子問到她心坎里了,吉孟氏盯著大兒。吉誠趕忙咽下嘴裡的茶:「打聽了,」癟嘴搖了搖頭,「據說不太好相與。聽稅課司的王亞講,鍾映原不願來咱遲陵縣的,只他娘執意要來。
最近不止在給鍾映相看,鍾映還有個妹妹,今年也十六了。他娘在兒女親事上,都比著縣老爺家的娃來,兒要高娶,女也要高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