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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言語鏗鏘落地,屋裡頓時陷入死寂。黃耀米睜大了一雙笑眯眼,似不認識一般看著吉彥。就連黃氏都驚愕地忘了呼吸,瞠目盯著身前男人。
吉欣然也被驚著了,她見過她爹發火,但從未見他像今日這般不留情面,還是對二舅。
怎會這樣?直覺有什麼事,已經出離了她的認知?
「爹,您繼續說。」吉彥面上依舊和煦。
「先說房子,你們現在住的,就歸你們。誰要是不想在這待,那我與你們娘就出十兩銀買房。
縣裡鋪子,老大、老二一人一間。良田,三兄弟一人二十畝。旱地,一人十畝。銀子,老大、老二一人一百兩,老三五十兩。家什什的,你們都少用,就不分了,各房缺什拿什。」
言簡意賅,吉忠明一氣說完。
黃老才當了那麼些年的掌柜,心知吉家是把先前女婿給妍娘買的鋪子也算在里了。這些都是小節,他想知道的是另一樁。
「親家,文禮中舉,縣裡、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來賀。這些也是他日後要往來走禮的,你可得把著點。」
吉忠明笑笑:「此事就不煩你憂心了,之後我會與文禮交代清楚。」
老三中舉收的禮,他自己說了三十六兩金放他娘這,保條退路。至於鋪子、院子、田地,他會請牙行尋摸個靠譜的管事。
說了跟沒說一樣,黃耀米嗤笑:「吉二叔,都是兒子,你這家分得也太偏了」
「你以為呢?」吉彥突然轉過身,問黃氏。
黃氏一驚,手緊攥著帕子,望著吉彥。她當然不滿意,但卻不敢直說。
吉彥扯起唇角:「爹這樣分,我很滿意。你若是不認同,那我怎麼把你娶回來,就怎麼把你送回去。」
吉欣然聞言不禁勒大眼,抬手捂住嘴,她爹
「文禮,你在說什麼?」黃老才霍得站起,怒目瞪他。吉忠明半垂著眼,端起茶杯喝茶,明顯是不欲摻和他們夫妻間的事。吉孟氏則臉撇向一邊,不看不管。
吉彥絲毫不怵黃老才,只盯著黃氏:「你清楚的,我說得出做得到。」
他還說?黃氏一拳釘在心頭,淚滾滾下,失聲嘶吼:「相公,你是要妍娘死嗎?」
「不事舅姑,不從夫訓。」他警告過她多少回了,不要與譚教諭妾室往來過密,她何曾聽過?大家之中,妾者,奴也。她竟還敢將人往他爹娘面前推?
譚教諭的夫人,張氏是不是該備重禮謝謝她?她討好張氏的嘴臉,早令他在譚東那顏面盡失了。
讓她鬧娘的時候,注意分寸,她又是如何做的?恨不能把他親娘氣死、嚇死。當然他不否認這裡也有他的錯,誰叫他一開始就縱著她?
黃氏遍體生寒,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吉老三,你他」
「耀米,閉嘴。」黃老才看吉彥這樣,心沉得跟頂了千斤巨石一般。吉彥不是在嚇唬妍娘,他是真的動了休妻的心。也是到了此刻,他才意識到,這趟他和耀米不該來。
愣了許久的吉欣然撲通跪到地上,抓著她爹的衣擺驚惶道:「您在說什麼休了娘,您是不要我們了嗎嗎嗚」
拉著小欣欣,站在正屋門外的吉安輕挑蛾眉,有些意外,這大戲唱得過分精彩了些。
此刻同吉安一般意外的,還有百多里外,身處家中的楚陌。自他在鄉試中奪得魁首,楚家就以當家主母韓氏身子不適為由,閉門謝客。
客是被擋在門外了,但禮還是能進來。楚陌站在他的三知院正屋檐下,背在身後的手中拿著一封已拆開的信,眼底墨色沉沉。
第30章 三合一
周老管家抄著兩手, 眉頭緊鎖:「少爺,津州府駱氏跟咱拐了十八彎了,多少年沒往來, 竟在這個時候給大」老眼瞥向那封被拆開的信,舌頭一轉, 「給咱們府送來賀禮,心思絕對淺不了。」
論起來, 那津州府大家駱氏跟他們楚田鎮小小楚家是一點邊都不著。楚家與駱氏沾點邊的只有緋雲院裡那位。不過裡頭關係也遠不著際。
津州駱氏在前王朝就是大氏族,族口上千。只大景建國後,在三代帝王的打壓下, 日漸衰頹, 盛勢不再。駱氏嫡系, 現存四支。已失蹤的齊州府前知州駱斌雲是駱氏嫡三房獨子。
楚家大奶奶韓氏又怎麼跟駱氏沾上關係的呢?
這還要從駱斌雲祖父駱洺那代說起。駱洺舅家表妹王氏嫁到了江南宣州佟氏, 佟氏旁支一女許給桐州府韓氏嫡四方長子韓義。楚家的大奶奶, 出自桐州府那個韓氏的旁支。
就這點牽扯。楚家都沒拿它當回事。真論起來,也確沒什要緊的瓜葛。
但緋雲院那位從嫁進來,就自持是世家女, 哪哪都要講規矩。還總說自己是下嫁, 她怎不瞧瞧桐州府韓氏現過的是什麼日子?
前些年,她掌家,暗裡接濟韓家。老太爺清清楚楚, 看在小少爺的面上,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後來若不是韓氏愈發貪婪, 老太爺也不會收回她的管家權。
韓氏還來火,放言要回桐州府省親。她倒是去呀,說了好幾年,光打雷不下雨。現在好了, 報應全上身,哪也去不了了。
真當他們楚家的銀錢是天上掉下來的?一邊嫌棄著,一邊又掏楚家的底富養韓家。他土埋到下巴頦了,就沒見過這麼沒皮沒臉的。瞅瞅緋雲院裡養的那幾個奴才,私底下還敢罵老太爺是馬匪,他們怎不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