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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吉孟氏嘆氣,老三之前想她陪著去他大舅家。她說等放榜後,其實心中也是存著一念。
九月農忙,近日村里人忙死了,到飯點得片刻閒還都喜往村頭跑,堵在路口嘮幾句家常。這回吉孟氏也不省了,拿了銀錢交給吉誠,短工全包,坐在家裡等糧進倉。
九月十五這天,一頭灰的吉誠,正領著兩個短工拉著一車曬乾的糧往家裡,還未出田間道,就聞隱隱銅鑼聲。精神一抖,丟下牛車跑去前頭路口,一看他爹已經站門前,婆娘和二弟妹正拿著掃帚清掃門前路。趕緊跟短工招呼一聲,往回跑。
老三真中了!
第27章 中舉
敲鑼打鼓,喜報上門。兩官差騎馬到路口,沒了以往的聲勢:「請問這是東溪鎮棗余村吉彥吉老爺家裡嗎?」
吉忠明拱手向前,難掩激動:「是。」
「恭喜您老了。」官差笑嘻嘻下馬:「知縣大人特令我二人上門送喜,吉彥吉老爺此回鄉試在咱陝東四十七名,恭喜恭喜。」
聞言,由吉欣然攙扶著站在後的黃氏,欣喜地掩嘴低泣,但腰背卻愈加直挺。
雖說早有此想頭,可當成真時,吉忠明還是淚目了,他吉家出了位舉人。秀才、舉人天壤之別啊!
「有勞二位跑這一趟了,還請屋裡坐,喝杯茶水歇歇腳。」
「不了,我們還要回縣衙當差。另知縣大人特地囑咐,府上辦宴給他留一席。」
吉誠將話聽在心裡,掏錢袋摸銀角子:「既然二位還有公務在身,我等也不好久留,這點心意就當是請二位喝茶的。」
「這這怎麼好意思?」嘴上如是說,但兩人面上的笑卻真實多了,推拒一二順勢接了。
送走了官差,吉家熱鬧起來了。聞訊趕來的村民,聚到門口哄鬧。
「從今兒起,咱們就該改口了,叫吉老太爺了。」
吉忠明心情還未平復,紅光滿面,朝鄉親拱手:「諸位說笑了。」
「吉老太爺,你家這麼大的喜事,得擺流水席。咱們村里都來沾沾喜。」
「對,咱們就等著吃吉三的喜酒了。」
「還吉三呢,該叫吉三老爺哈哈」
先是同村,再是一些相熟的人家上門,吉家晚上燈都亮到亥正。待次日傍晚吉彥到家時,村里炮仗震天響,十來娃娃叫嚷:「吉舉人回家來嘍吉三老爺大喜」
一布袋糖塊混了銅錢,吉俞領著幾個小子在門口撒,歡喜得跟過大年一般。辛語拉著頭戴貓兒小帷帽一心想往外沖的欣欣,不讓她出院門。
吉彥紅著眼進家門,直奔正屋,撲通一聲跪到兩老跟前。
「爹娘,兒子中舉了。」
「好好。」吉忠明不住地點頭,眼裡老淚晶瑩。聽著屋外還在炸響的炮仗以及恭賀聲,感懷著過往:「寒窗苦讀終有成,老三,你還需繼續進取。」
「是,」吉彥磕下頭去,他心裡還想著一事:「娘,您領我去大舅家吧,我去給大舅、舅娘磕頭。」
站在門口處,捏帕摁眼角的黃氏一頓,面露愕然,一時不知該不該出聲求著一道去。
吉孟氏掩面抽泣,她大哥那口氣堵了十多年了,是她兩口子教子無方。
「你回去換身衣服,我也捯飭一下。」
當晚縣裡、鎮上的富戶,不管認不認識,陸續派管事的來送禮。
送的禮也是五花八門,最直白的有金銀錠子、鋪子、院子。文雅點的,那就書畫筆硯。最叫吉安開眼的,還要數縣裡富戶陳家,給吉彥送來了兩個美嬌娘,連帶著一家子下人。
這要是放在過去,吉孟氏定當面婉拒,再好生把人送走。但現在她沒那精氣神,瞧著黃氏臉僵得跟死人似的,心裡暢快。
流水席擺了三日,又在縣裡品香樓宴請了知縣,邀了謝師爺、張主簿和縣學的教諭作陪。
一直到九月二十二晚上,吉家才得清靜。這晚一家子人分坐兩桌,吃著剩菜,敘起閒話。
「那楚陌確實厲害,十七歲的解元,人長得又俊,省府不少人家盯著。不過他沒有參加鹿鳴宴,聽說是家裡有事。
宴上,陝東布政使司參政童大人還問了。可楚陌此人一向獨來獨往,少有人知他根底。其同窗只曉他父親早喪,母親現也有病纏身,爺奶都不在了,家中還有個太爺。」
「也是個命苦的。」吉忠明吃了半杯酒:「解元不在,幾位亞元該得意了。」
「確實,被楚陌壓著的詹雲和,同樣年紀輕輕。鹿鳴宴上作行酒令時,他就入了翰林朱正傾大人的眼。」吉彥羨慕,但也知自己年歲過大,比不得楚陌、詹雲和之流:「朱大人乃是內閣張首輔的學生。」
吉俞端起酒杯:「那咱們齊州府豈不是要出一位翰林?」
翰林算什麼?低頭挑著米粒往嘴裡送的吉欣然,下斂著眼睫,認真聽男桌說話。范州府那位才是真的卓絕群倫,不滿二十五歲就封侯了。
論起來,那駱溫婷也是個薄命人。本是津州府駱氏嫡房姑娘,上頭還有穩坐內閣的舅爺,奈何親爹不見了。房裡沒有兄弟,無依靠,世家千金下定給楚陌。不等及笄,楚陌親娘死了,要守孝。
這才及笄,駱溫婷一次游湖竟失足落河,溺死了。楚陌出孝,高中狀元,後又棄筆投戎,功拜侯爵,她一點風光沒沾上。
津州駱家該敗還是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