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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告訴爹,你想買哪?」
「我暫時不知,您幫我問問大哥。」
對買地這件事,吉安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深以為此是一次千載難逢的發財機會,只不曉文中吉欣然重生回來,為何沒盯上汕南河道之事?
吉忠明抬手捻須,她倒是機靈,不過到底是深居閨中,不知外事。不怪,閨女不懂,他便教之,放下手:「五年前有傳朝廷要開鑿汕南河道,也就是汕州到南延府之間的河段,其中經過臨沁、濟崇、范州、齊州四府,全程三百餘里。
汕南河道一旦鑿開,就可連通京延運河。從此咱們陝東一帶去往京城,就都可走水路,這於貨運益處極大。當時消息一經傳開,六府河灘地價一夜飆漲,眨眼間就全有主了。」
吉安明白了,抱著自己的錢盒子站起身:「爹,您就當我沒來過。」那河灘地不是他們這樣的人家能買到的。
「你先坐下。」吉忠明笑道:「咱們買不著河灘地,那就買良田。」可以預見,汕南河道一開通,他們陝東這一片的田地價格肯定要漲。
之前決定了要分家,他和老妻便想著再買些良田。田為農之本,一般人家不到山窮水盡時不會出賣。他年前就與鎮上的牙行說了,幫著留意。也有信了,他正打算明天去看看。
要是合適,就買下來,給閨女拿著當嫁妝。
吉安雙目一亮:「良田八兩一畝,我可以買五畝。」銀子放在手裡,也不會像豬一樣長膘。買了田,就是固定資產,每年還有糧食收。
「八兩是前年的價,今年是買不著了。」吉孟氏從外回來,瞟了一眼閨女懷裡的錢盒子:「田我和你爹買,用不著你的。」再說,她那點能到哪?
牙行這回帶來的信,說縣城西北角上那個百畝小莊子要賣,價在六百三十兩銀左右,問老頭子有沒有意?
她和老頭子合計過了,看莊子裡良田多少?要是過五十畝,就買下來。買完了,她老兩口的體己銀子也見底了。
吉安聽出音了,手指摩著她的小錢盒子:「我出四十兩。」既是買給她的,她就不能自己兜里有銀不往外掏。
這個傻子!吉孟氏剜了她一眼,看向老頭子。吉忠明笑著撫須,與吉安說:「要是決定買也談下了,那你就出四十兩。到時辦了紅契,你拿著。」
「好,」吉安高興了,將錢盒子塞到她娘手中:「你們什麼時候去看地,我要一道去。」
吉孟氏拿著被焐得暖和和的錢盒子,沒好氣地說:「你明天早點起。」外頭徭役的事吵翻天,跟他們家也沒幹系。他們該干什干什。也就到了這時,才覺交出去的那一筆一筆束脩真值當。
「行。」
同吉安一般,在想著買地的還有吉欣然。西廂三房,白日裡就吉欣然一人在家。自聽說汕南河道要開挖,她就發燥。
年前躲屋裡剝落花生時,她就有意無意地提囤地的好,也不知爹娘聽進去沒有?現都二月中旬了,再有六月,她爹便要往陽安府考鄉試。
中了舉人就可免三百畝田稅。爺奶一百一十二畝,大爺爺家二十三畝,姥爺家裡四十六畝田。前世,剩下的那一百多畝空,舅爺家和二嬸娘家分了。
二嬸娘家還好,按年給銀給糧。舅爺家卻是一根雞毛都沒出,就這樣,她爹還沒落好。奶說那是她爹欠舅爺家的。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雲琴表姑雖然因她爹之故,遠嫁濟崇府。但她嫁的是縣裡千秀繡坊郝掌柜的表姐家,家裡鋪子都有四間。
雲琴表姑嫁時是十九了,但肚子爭氣啊,進門三年抱兩,現在日子過得比誰差?
奶還怨爹,她怎不怨自己當年歪了心思?舅爺一家見爹更是從沒好臉。她都十四了,娘連舅爺家門朝哪都不知道。
想想,吉欣然又黯然,也怪姥爺家當年把事做絕了。她爹都跟娘定親了,姥爺就該讓家裡把嘴閉緊。雲琴表姑是奶親侄女,她名聲壞了,娘能有什好日子過?
下午未時,吉誠把開鑿汕南河道的准音帶回來了,聞訊而來的村民全擠在了吉家院門口。
「里長,衙里到底怎麼說?」
「咱們被分到哪段?」
「要挖多少時日?」
吉誠灌了兩口水,就抬手示意大家靜一靜:「這回還是同去年一樣,不及十七,過了五十又五的男子免徭役。家中獨子、服喪等等免徭役。旁的按戶、按人頭來,可更賦,三月開挖。只是此次工長,更賦要二兩六錢銀子。」
有老漢咋舌:「什什麼?」
「這麼多,」村民聞之變色。
吉誠將一切看在眼裡,又放軟了聲說:「咱們遲陵縣這次分到的河段,就在縣南郊柴河,離家很近。勤快點的每日可來回,而且今年不一樣了,出勞役,不但管飯,一天一人還可得七文錢,不白干。」
大景建國才五十四年,也就是近幾年年景好了,徭役才漸沒了曾經的苛酷。他是願大景越來越盛勢,國泰才能民安。
「有銀錢可以拿?」人群中年輕的小伙喜道:「那我去。」七文雖少了點,但里長不是說了嗎?管飯、工長,積少成多。
一中年漢子也跟著舉手:「只要準保能拿到銀錢,我也去。」
吉誠鬆了口氣,他就怕村里沒人出頭,到時衙門下來抓勞丁,那樣子不但難堪,還沒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