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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老大、老二自立業,除了吃穿公里的,花用都自己掏,當然娃兒讀書除外。老三志在科舉,雖沒立業,但有秀才功名,收入絕對不差老大、老二。可他從來沒提過,理所當然地花用公里。

    上了陝東省鄉試副榜,他出息了。買鋪子搞營生,明面上確是為科考,但暗裡未嘗沒有在為脫離吉家做鋪路。脫離,怎麼脫離?

    這兩年,吉忠明都在看著,想兩個問題。一、黃氏的性子是不是當真如此?二、老三是真的喜歡黃氏整日哀哀戚戚,還是在故意縱容?

    不是他這個親爹,愛把兒子往壞里想。實在是黃氏嫁入吉家十四年,既畏懼老妻,卻又不改「本性」,屢屢挑起老妻怒火。而每每老三又袒護黃氏。可以說他的行為,是在變相地讓他娘更加厭惡黃氏。

    他意欲為何?家中不寧,於他有什好?

    吉忠明沉目,這家早分,他們老兩口早好過。但在此之前,他必須先弄清心中疑慮。年後他會叫老妻,讓黃氏隨老三去縣學照顧。他要看看,黃氏不分場合「凝眉垂淚」的毛病到底能不能好?

    裡屋,吉孟氏哭了一場,心裡舒坦了不少:「我姑娘說的對,憑什我就該為他們勞碌一輩子。」分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說不定她還能少氣點,和老頭子多活幾年。

    見狀,吉安放心了:「不當家不知家事瑣碎,當了家他們自有體會,就該清楚您為這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對,是該讓他們自個煩去了。我看他們能不能買到兩百文一匹的細棉布,能不能讓飯桌上常有葷腥,還年年有餘剩?」

    想開了,吉孟氏也有了胃口,正好朱氏在廚房給吉誠做臊子麵,她也來了一大碗。吃飽了,洗漱了一番,進屋開始清點銀子。

    「除去我跟老頭的體己,帳上共有銀五百二十六兩,金三十兩。三個兒子,兩間鋪子,唉都是討債的,看來還得買間鋪子。」說著話,她順手拿了一張百兩銀票放進體己錢盒中。

    吉忠明趿拉著棉鞋進屋就聽到這麼句話,走到炕邊,拿起一隻銀錠子掂了掂。在鎮上私塾坐館二十餘年,他也不是只懂當先生。學生中有人家裡走商,他也會摻一份。

    「兩間鋪子夠了,老三有鋪子。」

    「啥?」吉孟氏愕然。

    既然她把丫兒勸的話都聽進去了,吉忠明也不打算再瞞,三言兩語將老三買鋪子的事講了,不等她回過味,又言:「我思慮過了,老大、老二一人一間鋪子,良田三兄弟一人二十畝。銀子老大、老二各六十兩,老三一百兩。

    至於房子,他們現在住的就歸他們。要是有誰不願意在這住,想搬出去,我們給十兩銀,房子歸我們。

    分完他們,家裡就只剩良田五十二畝,旱地三十畝。我想若能碰著好地,再買五十畝,湊一湊,給丫兒做嫁妝。

    分家之後,孝敬銀子我們也不多要,每年九兩銀,平下來一家三兩。糧食,我們有地不缺,就不用他們給了。暫時咱們身子都健朗,就先帶著丫兒過。等不中用了,就在老大家。」

    一氣講完,吉忠明趕緊爬到炕裡面躺平,才閉上眼睛,就聽老妻怒罵,「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娘這麼多年真是白養他了。吃的屎嗎?竟敢背著我」

    第9章 起火

    東耳房裡,吉安躺炕上正想著書中情節,忽聞她娘中氣十足的大罵,驚得一拗坐起,才想下炕去看看,又頓住。這不像是在罵她爹爹搞營生從不背著她娘。狼心狗肺、吃屎?長這麼大,她還是頭次聽娘開這樣的髒口。

    罵誰呢?

    吉安想起一事,心裡有了猜測。書中吉欣然重生回來沒多久,吉彥就去了陽安省府考鄉試。此回鄉試,他上了副榜名。後來賣了副榜名,得了三百兩銀。

    在吉欣然原生一世,這三百兩銀被吉孟氏要去了兩百五十兩。

    重生後,吉欣然首先盯上的就是這筆銀子。在她有意無意地賣苦下,吉彥愧疚不已,首回動搖了「愚孝」的心,拿出了五十兩,主動去正屋找了他娘。

    保下的兩百五十兩,吉欣然也有安排。借著一回去鎮上,她拉黃氏到賢客書肆,尋了她外祖黃掌柜。不久黃氏的兄長就找上了吉彥,痛斥吉彥而立之年卻仍吃喝父母、不能養家等等。

    最終吉彥如了吉欣然的願,在縣裡買了間鋪子。未免遭正屋、大房、二房算計,還將鋪子歸入了黃氏的嫁妝里,交由黃氏兄長打理。待一切妥當後,才找上老爺子坦白。

    在《重生欣然錦繡》這本書里,她爹吉忠明是個偏心但又好體面的人。對三房私買鋪子搞營生雖不滿,可在兒子一番大義言說後,也只得違心表示同意三房的作為。

    正屋裡罵聲還在繼續,吉安疑惑,她娘怎麼現在就知道了?是爹告訴她的嗎?

    肯定是。

    這會家裡除了爹,知道吉彥私買鋪子的就只有三房那對母女。可爹為什麼現在就將事告知娘?以她爹的謹慎,絕對不會是說漏嘴。

    書里吉彥私買鋪子的事,可是一個大爆點。分家時,被二哥揭露,她娘因此差點撕了黃氏,混亂下還錯手傷了護妻女的吉彥。

    舉人老爺被親娘破了相,傳出去可是會大損吉家名聲。她大伯更是與爹紅臉,指著她娘大罵惡婦。

    「我得好好捋捋。」吉安又躺回了炕上,雙目望著帳頂,陷入了沉思。東廂里,朱氏耳朵貼門,正聽著正屋的罵聲。吉誠背手站在裡間,雙眉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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