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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好,」吉安活動腿腳:「娘,今天是欣然生辰。」
「她就比你就小兩天,我忘不了。」吉孟氏瞥了一眼西廂,沒好氣地說:「晚上燉肉,旁的她爹娘給。」
吉安點頭,這時一片雪花經過窗前,飄飄蕩蕩而下。她見之嘴角不自覺地微揚,有意大著聲道:「下雪了。」
果然聽著話的吉欣然,匆忙出西廂,站在檐下上仰頭,看雪花飄落。雖離得不近,但吉安還是能瞅見有淚溢出她的眼眶,順著眼尾流進了她的發里。
吉欣然原生一世經歷了什麼,書中並沒有詳盡寫。
只說她給譚東做了填房,盡心盡力為其打理後院,卻不得好。好不容易懷上胎,在胎滿四月時,又遭譚東嫡女陷害,誤食了虎狼之藥。與譚東一夜荒唐後,流產了,還大傷了身子,再不能生。
剩下的日子,吉欣然一意與譚東嫡女斗。
譚東那嫡女,好像叫譚靈芝還是譚靈芷的,手段既下作又狠辣,哪是吉欣然一個小家女能對付的?
就是重生歸來,吉欣然占了先機,又有詹雲和在後,她也沒能把那譚姑娘如何。那譚姑娘最後都是喪在了譚家敗落上。
看著瘦弱的少女伸手接鵝毛雪,吉安品到了悽然,但她對吉欣然卻生不起丁點憐惜。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書里,吉安婚姻的不幸,可以說完全是吉欣然轉嫁給她的。
真好,下雪了。吉欣然握住雪花,掌心冰寒,斂下眼眸。這一世,她絕對絕對不要重蹈覆轍。張開五指,握在其中的雪已融化成水,滲進指縫。
前世,與譚靈芷那惡女相鬥十二年,她明白了一個理。人啊,還是兇惡點好,不然誰都敢踩你、踐踏你。
「嫌最近家裡不夠鬧騰是嗎?」吉孟氏呵斥住正想抬步走進雪裡的吉欣然:「還不進屋待著?」
三年前,這丫頭磕破頭,黃氏哭得跟死了爹似的。老三隻差明說她這個做娘的,虐待他的妻女。她哪敢?就這對母女,還沒碰著她們,眼淚就嘩嘩流。要是真動手了,那娘倆光哭就能淹死她。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吉欣然,被這一聲吼驚得心都跟著抖了下,立時醒神,縮頭退回屋裡。
「娘,您開始繡喜服了嗎,可需要我幫忙?」吉安伸手輕撫她娘額邊的細紋。
吉孟氏垂目,看向放在桌上的花繃子:「你繡你的,我手頭也就這一樣活兒。時間寬鬆,慢慢來。」
一陣風吹襲來,捲起雪花轉了兩圈,又撒腿跑了。吉安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見狀,吉孟氏趕緊撤去撐窗的叉杆:「屋裡見光少,就點油燈。今天也別繡了,上炕窩著。晚飯時,娘過來叫你。」說完便將窗子關上了。
雪越下越大,風呼呼嘯嘯。很快,天地間就白了。吉安聽了她娘,沒再做女紅,開了箱,抱著她的私房上了炕。
金鐲被她另尋了地方,收起來了。清點了木盒中的小銀錠子,二兩的七錠,一兩的有十三錠,還有爹給的碎銀角子一小把。銅錢一吊零四百七十三文。
零零碎碎加起來,也攢了有三十兩銀了。吉安一臉滿足,撿起單獨用紅繩拴起來的三枚銅錢。就是這三枚銅錢,讓她有了自己的錢盒子,由衷地感謝她二哥。
臨近天黑,吉誠一行終於回到村里。交完今年的稅糧,地上雪雖厚,但眾人步履卻輕鬆。
朱氏擔心了一下午,可算是把人盼回來了。吉誠才換下濕衣,手裡就被塞進一碗熱乎乎的薑湯。
「快點喝了。」朱氏又給他披上件棉袍:「賊老天也是,就不能晚個半天再下?」
吉誠一臉嫌棄地看著碗裡的薑湯,遲疑了稍許,終還是在妻子盯視之下,吹了吹,仰起頭,大口往肚裡灌。他是真不喜歡這味。
喝完了,抱住媳婦一通親香,鬧得朱氏燒紅了臉才罷休。
「我去爹那一趟,你和二弟妹趕緊擺晚飯。肚裡虧得很,我現就想吃大肉。」從秋收便開始忙,他鞋都跑壞了兩雙,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朱氏蹬了他一腳:「那你還在這磨蹭?」今早娘就拿了錢,讓她去鎮上買五斤豬肉回來。
家裡半大小子,就有六個。五斤肉一點沒留,摻著土豆、干豆角、凍豆腐一鍋燉。燉了近半個時辰,菜上漂的那層油水足有半寸厚,香得很。
娘還讓蒸了兩籠白面饅頭,今晚有口福了。
穿上棉衣,吉誠出了門,正屋裡,吉忠明正等著他。父子兩說話也沒避著人,吉安掀簾進屋時,正巧聽見她大哥說什州府里大人下察民情,稅課司的人這回行事規矩,少有為難人。
「州府里的大人?」吉忠明蹙眉:「駱斌雲駱大人嗎?」
吉誠搖首:「不清楚,聽說中午就離開了。」他私以為應該不是駱斌雲,那位可金貴著呢。
「這個天離開?」外面風雪交加,吉忠明蹙眉。不過能下來體察民情,也實是有心了。
西出遲陵縣二十里,有山名善林,遍布寒竹。善林山上有寒因寺,寺里供奉三世佛。平日附近州縣百姓心有想念,都是往這跑,香火極旺。寺里為了方便香客歇息,在山腰闢地建客院。
尋常時候,白日裡客院少有空著的。但近日寒涼,氣候又惡劣多變,上山的香客寥寥,來去也匆匆,到了晚上客院空蕩蕩。
今日落雪,善林山這片更是少有人踏足。山頂的寺院,天黑後都不見燈火。倒是山腰處的客院東廂,透出微末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