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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58:05 作者: 七月犁
「爹,當家的,你們沒在縣裡用午飯?」
「沒有,」吉誠將驢車直接趕去後院。
吉家的後院足有兩畝地,一邊圈了小菜園,種些大蔥、韭菜什的。一邊是牛棚、雞圈,後門旁還碼了一間犬舍。半人高的大黃狗,見著驢回來,興奮地大甩尾巴,汪汪直叫。
吉安下車,就見二嫂洪氏領著兩歲的女兒欣欣,和黃氏、吉欣然母女已經在等著了。從袖口裡掏出繡囊,朝著頭髮有點稀疏的小丫丫招手。
「小姑給你帶糖了。」
她雖不親近家中晚輩,但每回去縣裡、鎮上,總會帶些孩子喜歡的零嘴回來,也花不了幾文錢。
「快快謝謝姑姑。」洪氏上頭兩兒子,懷上第三胎的時候,就天天念叨肚裡是個閨女。還真被她給叫來了,生下閨女,沒等娃睜眼就直說她閨女像足了姑。
吉俞開始還附和,後來閨女滿周歲了,小模樣也出來了,再不好意思跟著媳婦瞎說。
聽說有糖,小欣欣粉嫩嫩的小嘴就兜不住口水了,挪動小短腿像吃醉了酒,東倒西歪地跑向前去,兩肉手團在一起:「謝姑。」
這糖是早上在貨郎攤上買的,買時就讓貨郎分好了。吉安取出一份,送到小丫丫手裡:「回去跟哥哥一起吃。」
兩圓眼盯著手裡的糖,小欣欣哪還聽得見她姑在說什。吉安瞧她這樣,面上不由得柔和了兩分,將剩下的那份遞給吉欣然。大房的,她之前就給了大哥。
前世就是這般,吉欣然握著手中的糖,心裡滋味難言:「今日去縣城,小姑有聽聞什麼趣事嗎?」
趣事?吉安輕眨了下眼,吉欣然不會無緣無故有這一問。可她明明記得書里對吉彥鄉試前的這段時日,著筆並不重。
「沒有。」
吉欣然也只是隨口一問,將手中的糖收好,過去幫忙搬布匹回正屋。今兒十月初十了,抬眼上望晴空。明日大伯交完稅糧,天就會變,接著下雪。
雪後,齊州府發生了一件大事。齊州府知州駱斌雲,連同他的兩個親信一起消失了。這駱斌雲,是現任內閣首輔張仲嫡親外甥。
張仲長姐,就駱斌雲一個孩子。他出事,可謂是要了張仲長姐的命。京城張家連連派人來齊州,可惜一無所獲。前世直到譚家被抄沒時,駱斌雲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之所以會在意此事,是因駱斌雲消失三月後,刑部郎中譚志敏被放到齊州,接任齊州府知州。譚志敏就是她前世夫君譚東的父親,此人面上清和,內里卻陰毒狡猾,極愛酷刑。
他被派到齊州,也是為查駱斌雲失蹤一事。只是比起知府馬騫的明哲保身,他太過自信了。以為背後有張仲撐著,就可以逮誰咬誰。
晟安九年,譚家被抄。奉旨而來的駱愈,跟駱斌雲同宗,是張仲長姐記在名下的嗣子。
估計張仲也沒想到,譚志敏在討好宣文侯不成後,竟有膽子敢攀咬他。說宣文侯與駱斌雲失蹤一案有關,可又無憑無據。
宣文侯楚陌,年僅三十,手握三十萬大軍,一個張仲都不敢輕易招惹的人。
譚家老少被流放遼邊,遼邊是宣文侯北伐軍駐守的地兒。
吉欣然不清楚譚志敏有沒有撐到遼邊,反正她是累死在半道上。死時也不覺可怕,倒是有些慶幸,慶幸自己終於不用再戰戰兢兢地活著了。
將布匹放在堂屋的榻上,吉欣然輕吐一口氣,雙目模糊。
「怎麼哭了?」吉安雙手提著一隻大布袋,布袋中塞滿了各色碎布。她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吉欣然。難道真的有事要發生?能叫吉欣然哭的,又會是什麼事,關於誰?
吉欣然慌忙擦去眼淚:「沒有,我我只是眼裡進了塵。」
是嗎?她又不瞎。放下大布袋,吉安轉身出了正房。收在懷裡的一雙金鐲,有點礙事,她打算回房將它們藏起來。還有今天剛得的小銀錠子,放身上也怪硌人。
天晴了一日,夜裡徒然變冷。第二天天還沒亮,吉誠就領著村裡的壯勞力,押著稅糧趕往縣裡。
吉安拿著花繃子坐在窗前,一邊繡著花開富貴,一邊留意著窗外。一上午,吉欣然里外里地轉悠,還總盯著天看。
要不是清楚她不懂天文命理,吉安都快以為她在觀天象。但瞧這份焦躁,今天不是煞星降世,就是有文曲星要下凡啊!
「你冷不冷的?」吉孟氏出現在窗外。
手指都凍紫了,能不冷嗎?吉安乾脆放下花繃子,抄起手:「這天是要下雪?」
第6章 雪夜
抬頭望陰沉沉的天,吉孟氏感受著刺骨的寒氣,說道:「都十月中了,也到時候了。」幸好老大今兒趕早把稅糧運往縣裡。
下雪天、下雨天,雨夜、雪夜,這些可都是干「大」事的好時機。吉安見西廂的門帘再次掀起,不禁側頭。
才多大會,吉欣然又出來找事做了。提了一籃子木炭進屋,這是準備趁著雪天,躲屋裡開小灶貼膘?
吉家一日三餐,吃公里。私下若饞點什麼,自己去買,各房都有爐子。跟著爹娘住,吉安一月里至少要喝五頓肉湯,都是一二三房送來正屋的。
吉孟氏順著閨女的目光看去,以為她是想起爐子:「天冷了,屋裡熱水不能脫。一會娘讓你大嫂把爐子引著,給你送來。外間後窗不關嚴,爐子靠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