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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44:23 作者: 戈子
    「練手。」溫如是不動聲色,扭頭就走。

    她走得太快,等到龜仙人反應過來,已經不見溫如是的人影了。它也不去細究,只是習慣性地嘟囔了句:「練什麼手?不是天天都在練的嗎?」然後晃晃腦袋,叼起腳邊斗大的盆往廚房爬,「再來一盆,不夠吃。」

    伙頭軍淚流滿面:「你怎麼又來了?!」

    溫如是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沒見鳴淵和艾瑟兒,估摸著她多半在鳴淵的房裡被指使著做事。要是平常,溫如是會很高興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纏著後卿,但是現在,想要單獨將約出來,勢必也會引起住在隔壁的後卿的注意。

    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只能在艾瑟兒回房的途中乾等。

    沒過多久,溫如是見有個女孩從對面的小徑上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那小女孩長得玉雪可愛,頭上雙髻纏了兩圈毛絨絨的白毛,左右各有一縷絨球垂落,隨著身形的走動晃晃悠悠。

    溫如是心裡有事,不欲與人交談。待到兩人接近,她正準備側身讓路,不料,那女孩卻忽然停了下來:「怎麼,不認識了?」她言語揶揄,還有幾分得意洋洋的顯擺。

    溫如是定睛看去,縱使心有預料,也不免變了臉色:「……是你。」

    「想不到嗎?」被她一直壓著欺負的艾瑟兒,如今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哪怕你再怎麼嚴防攔截,後卿還是讓我化形了,就算你先認識他……」

    沒等艾瑟兒把話說完,一縷白光便從溫如是指尖彈出,猛取對方面門。

    艾瑟兒猝不及防,連忙急急後退,但是她尚未來得及學習攻擊、防禦的手段,又是在沒有防備的狀態下被溫如是偷襲,還是被那白光打了個正著!

    見溫如是被她激出了真火,艾瑟兒哪敢跟她硬抗,很有眼色地轉身就跑。要是平時見艾瑟兒被打得吐血,溫如是或許會顧忌著後卿的命令就此罷手。但是今日,她很清楚地看到了後卿對艾瑟兒的不同。

    從一開始,後卿就沒有理由地再三維護這隻狐狸,現在居然還幫她化形了。長此以往,溫如是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阻止後卿的心偏向她。倘若真的如此,還不如就讓她今天將艾瑟兒擊殺,就算事後,後卿發火,有這段日子的相處,溫如是也不怕他真的會要她償命。

    下定決心要殺了艾瑟兒的溫如是此刻毫不留手,白皙的雙手連番變幻,束縛術、狂風訣、奪心錐……一連串的殺傷性攻擊不要錢地傾灑到狼狽逃竄的艾瑟兒身上!

    艾瑟兒被壓製得趴在地上,鮮血漸漸浸透了衣衫。不過片刻的功夫,人形和狐形的幻影就開始交錯變幻,已有被打壓得連人身都快要無法維持的徵兆。

    溫如是面不改色,小手已經摸到了捆仙索的柄端。只要再加上這件法寶,艾瑟兒就會被打到魂形俱滅,哪怕是大羅金仙在場,也沒有辦法收集她的靈魂碎片,重塑妖身!

    捆仙索就待出袖,正在此時,她忽聽一道怒喝:「琉璃!」

    溫如是怔了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道洶湧澎湃的神力擊中腹部,憑空向後飛了出去!

    她的身體撞到身後不遠處的大樹,然後又反彈回地上,溫如是一口咸腥沒壓得在,張嘴便噴出了道血霧!

    溫如是勉強半撐著跪伏在地,抬眸只看到飛向艾瑟兒的一角衣袂。

    ……後卿啊,溫如是扯了扯嘴角,終是笑不出來。

    他抱起艾瑟兒的時候,仿佛還轉頭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裡會蘊含著什麼樣的眼神,溫如是看不清,她的視線已經模糊。她只是堅持望著後卿的方向,然後,被無邊的黑暗侵襲。

    溫如是醒過來的時候,在一張寬大的榻上。

    這個房間,溫如是再熟悉不過。遠處的木刻案幾花紋精細,上面還擺著她親手凝固的凌瑤花雕像。

    身旁有熟悉的氣息,仿佛晨間花草的清香,又像是海風的凌冽。溫如是艱難地轉過頭,就對上了後卿淺灰色的雙眸。他的神態平靜,眼中沒有因為她的自作主張而產生的憤怒,也沒有出手傷了她,而產生的愧疚。

    溫如是雙唇翕動,最後還是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溫如是不是不知道,如果她放低姿態的話,後卿多半也會像從前一樣,再寬容一次。

    溫如是知道,可是,她忽然不想再開口求饒。因為,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後卿由得她們在下面小打小鬧,或許,不過是因為,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艾瑟兒的生死,哪怕他會為了艾瑟兒對她下狠手。同樣的,他也不在乎她的生命,即使是,後卿此刻讓她躺在他的房裡,坐在她的榻邊。

    溫如是緩緩轉回頭,闔上眼睛不再看他。不過一會兒,就聽到後卿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溫如是腹上疼痛得有些麻木。

    他隨手的一擊也暗藏著精純的神力,更別說是直端端地向著她而來的。她的妖身受不了這樣的傷勢,溫如是昏昏沉沉地,不知不覺就化出了本體。

    當後卿重新回到房裡時,寬大的榻上只有一塊晶瑩剔透的五彩石躺在鋪上。

    後卿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衾葙膏,坐回榻邊,捏訣在石上一點,強行將她轉化成人形。溫如是仍然穿著剛才那件彩蝶羽衣,一張小臉裹在層層疊疊的彩衣內,顯得無比的慘白。

    他解開她的衣裳,露出腹部的青紫的傷痕,然後將衾葙膏在掌心搓熱,這才慢慢地順時針在溫如是腹上勻開,用自己的神力去引導藥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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