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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44:23 作者: 戈子
被提上半空的溫如是毫不懷疑,安格斯會忍無可忍在下一刻殺了它,它已經能夠感覺到,他濃重的殺意撲面而來。
他總是這樣,不管之前有多麼地和睦淡然,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後,就會露出自己的本性——殘忍、無情。
但是,溫如是仍然沒有動,它只是平靜地望著安格斯近在咫尺的尖牙。他不規則的黑髮因為動作帶起的微風,舒緩地飛起,又靜靜落下。
安格斯恐嚇地齜牙,手上高高拎起的小貓咪卻無動於衷地冷冷看著他,就像在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
它的反應是如此的不同,反而勾起了安格斯的興趣。
他挑起它的小下巴,細細的脈搏在他冰冷的指尖跳動。安格斯幾乎能夠想像到,當自己的指甲划過那脆弱的脖頸,它甜美的熱血潑灑在自己肌膚上的那種感覺。
他饒有興致地舔了下自己發癢的犬齒,忍耐著想要撕裂那咽喉的衝動:「你到底是嚇傻了,還是像我想的那樣,有個不屬於你的靈魂?」
溫如是默不作聲,冰藍的圓眸沒有一絲情緒的浮動。
安格斯仔細觀察了它半晌,忽然就這麼拎著它,慢悠悠地轉身下樓。樓下的埃利奧特正坐在窗邊看書,面前的小圓桌上擺放著一杯紅茶和幾碟精緻的茶點,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染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圈。
聽到聲音,他微微抬頭,只見他傲慢的二哥將家中的新成員隨手放到吧檯上,正打開冰箱翻翻揀揀地,不知道在找什麼。
整潔的吧檯上只有一瓶埃利奧特新買的鮮花,大朵大朵色彩斑斕的非洲菊肆意綻放著。還沒有名字的小貓咪安靜地趴在花瓶旁邊,它纖細的身影掩映在低垂下的花盤中,柔弱的小腦袋還沒有一朵花大。
埃利奧特不自覺地,心底就柔軟了下來,就像吸血鬼不容於世一樣,它安靜得看起來,跟他們這個充滿著非自然生物的家庭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他合起書頁,起身走了過去:「安格斯,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安格斯從冰箱底層搜出一塊鮮肉,挽起袖子洗淨放在案板上,挑出刀架中最鋒利的一把切肉刀,眯眼在肉塊上比劃了幾下,「這點小意思,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安格斯下刀很快,雪亮的刀鋒被他舞出了一道殘影,溫如是完全都看不清他的手勢,只能聽到一陣連綿不斷切在凍肉上的輕響。
他的力道精確到了極至,似乎是將這些年殺人的手法都融進了其中,每一刀都能將那肉塊完全切透,卻在即將挨到案板的那一瞬間收回,接著再不斷重複之前的動作。
看他一身黑衣黑褲,挺拔地站在寬敞的開放式廚房內,遊刃有餘地切著一塊並不美麗的豬肉,溫如是卻仿佛知道他想做什麼一樣,慢慢坐起了身。
那凍著白霜的肉塊不一會兒,就從整塊變成了晶瑩的一片片,整整齊齊地碼在案板之上,然後又從片狀,變成了絲狀,再然後,被他剁成了細細的肉糜。
安格斯垂眸漫不經心地將肉糜用開水抄了一遍,去掉那股腥味,然後加水放進一個大盅里,打開小火烹煮。
當他洗淨手回過身,看到靜悄悄地坐在吧檯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的白貓時,微微勾了勾嘴角,那笑容有些複雜,就像是在透過它,看著別的什麼人一般恍惚。
溫如是有些分不清,自己在這一刻是什麼樣的心情。那是它第一次見到安格斯為別人下廚,他的姿態優美得就像將這件事做過無數次。
煮好的肉糜除了濃郁的肉香,沒有什麼味道,安格斯就連最基本的調料都沒有放,但它卻覺得裡面蘊藏著莫名的心酸。
溫如是彆扭地俯身,難得溫順地將自己盤中的食物一點一點吃乾淨。也許它並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了解這個男人,也許,他也並不像資料中記載的那樣,不可救藥。
重新打起精神的溫如是在午後溫暖的陽光里,又迎來了新的寢具。送貨上門的家具店老闆對於這棟別墅的主人,喜歡三天兩頭就換新家具的行為表示了由衷地讚賞。
胖胖的老闆滿面笑容地將一大本新貨品的銷售圖冊塞進了安格斯的手中,不知死活地開始向一個吸血鬼灌輸,將古老的巴洛克別墅內觀整體改造成現代化新式古典風格的可能性。
安格斯額上的青筋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埃利奧特連忙趕在他的目光漸漸冷下來之前,用懷裡的小貓換走了被他捏出褶皺的新品圖冊:「這裡我來解決,你帶它去山林里走走吧,外面的空氣清新,有利於它傷勢的恢復。」
霧城的背後有一座無人開發的森林,在很久以前,那裡曾經是附近的貴族們閒來無事就會光顧的地方。市長大人也經常抱著他和埃利奧特,跟朋友一起去打獵。
安格斯記得,那個時候,他們的母親還在,她會在他們帶著豐厚的戰利品歸來時,高興地親吻自己孩子們的面頰。
他很久都沒有再來過這個地方了,自從他的母親死後……
安格斯坐在高高的樹端之上,鬱鬱蔥蔥的茂密樹林都在他腳下,層層疊疊的樹葉反射出點點金光,陽光落在他的肩頭髮端,卻仿佛進入不到他幽深的眼底。
「如果塞西爾沒有出現的話,也許市長大人夫婦還能維持表面上的模範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