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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44:23 作者: 戈子
    她的心中每時每刻都是這些確定不了答案的問題,每當一想到莫邪可能會因此而受傷的時候,她甚至都會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

    溫如是以為,三個月的時間很快,一晃就會過去了。

    她掰著指頭一天天地數著,卻只覺得度日如年。

    成功接收了死老頭屬下門客和私兵的溫侯,就像溫如是所預料的那般,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貌似平靜的局勢下隱隱約約有暗潮湧動。

    沒過多久,朝中又死了一個臣子。

    緣由只是一場小小的傷寒引發的肺炎。如果不是早有懷疑的話,沒有人會注意到,那人也是溫家的女婿之一。

    當裴仁青憤怒地衝到別院,關上院門跟溫如是坐了一下午之後,次日便依言上表告病在家。

    裴府的下人打發了不少,但是暗中保護將軍的侍衛卻增加了好幾成。

    溫侯如今勢大,倘若他們此刻硬碰,即便是最後真的打贏了這場戰爭,也必然會使整個國家元氣大傷,這樣的結果並不是當今聖上希望看到的。

    裴仁青龜縮得很憋屈,他不是打不贏,只是不敢多造殺孽,否則辛辛苦苦滅掉溫侯,下一個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從來都不是什麼為官者的好徵兆,春風得意的溫侯卻看不清這一點。

    至於裴仁青怎麼想的,溫如是管不著,也沒心情在乎,她只知道,要想誘使溫侯提前找死,就只能讓他認為自己大權在握,無人能敵。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先人誠不欺我。

    她只需要睜大眼睛看著,溫侯是怎麼一步一步地將自己置入死局,相信走到最後,就算是皇上再怎麼想等待時機成熟再發動攻擊,也不見得能容忍得下去。

    莫邪離開以後就沒有一絲消息傳回來,溫如是猜不出,到底是溫府守衛森嚴出入不易,還是因為他心中有怨,故意不報個平安想讓她著急。

    不過這一切的猜測,都在溫如是再一次見到莫邪的時候,被忘到了九霄雲外。

    莫邪長衫染血,直身跪在她的面前領罪:「十小姐死了,請主人責罰。」

    溫如是剛剛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溫索月死了?怎麼會?!

    第45章 忠犬養成記二十

    溫索月走得很安詳,沒有溫如是想像中的不堪和死不瞑目。

    莫邪遵照她的遺願,將她和琉清的骨灰罐一起合葬在了後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上。

    溫索月想要親眼看著那個帶給她們厄運的父親,是怎樣一步一步在自己親生女兒的引導下走向滅亡。

    這是她的原話,隨著莫邪歸來的,還有一封溫索月的親筆書信。

    信中沒有多餘的感謝之詞,只有一句話。

    「姐姐,還記得十一歲那年,你答應給我做的紅棗桂圓粥嗎?」

    溫如是眨了眨眼,一滴水珠打在素白的信箋上,她慢慢將信紙疊好收起來,直到視線從模糊恢復清明,才抬頭緩慢而堅定地道:「通知裴仁青,我要去裴府拜訪他。」

    溫如是只是裴家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想要踏入裴家沒有裴仁青的同意,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她沒有說,為什麼要這麼做,莫邪也沒有問。溫索月的死,令他的驕傲蒙上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小姐交給他的事情,他沒有做到,這是身為一個侍衛的恥辱。

    哪怕溫索月是自盡的,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溫如是以禮拜謁,裴仁青掃榻相迎,他們在風光明媚的將軍府後院相談甚歡。彼時,有眾多僕役能見到兩人舉止親密。

    夜間,溫家九小姐留宿將軍府,裴將軍的房門直到第二日午時才開。

    有人笑言,將軍若不是早就告病在家,如此這般戀眷女色誤了早朝,一頓杖責肯定是免不了的。

    縱使有裴仁青竭力掩飾,但是種種流言還是經過好事者的口中傳了出去,聖上為此龍顏大怒,即刻命人將他宣入宮內,狠狠打了裴將軍五十大板。

    將軍不以為恥,出宮之後反而就這麼一路不顧顏面地趴在軟墊上,著人抬著去了金屋藏嬌的城外別院。

    不到半日,就有快馬攜著裴將軍府正式的求娶婚書向著溫家大宅狂奔而去。

    至於稱病在家的裴仁青為什麼會為一女子而甘犯聖顏,世人毫不在意。對於他們來說,那些乾巴巴的政治鬥爭還不如一段可歌可泣的香艷情史來得引人側目。

    將軍紅顏的這一段露水姻緣一旦扯上了具有法律效應的婚書,仿佛就從一對無媒苟合的姦夫淫』婦搖身一變,成了堪稱挑戰世俗的絕世愛情故事。

    名滿京城的超級鑽石王老五,居然被溫家的一個傻小姐一舉拿下,也不知道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銀牙咬碎,滿腔的期待碎了一地。而男人們比較務實,紛紛都在猜測溫九小姐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姿容出眾,才會引得一個見慣了大世面的裴仁青這般猴急。

    傳說中的溫如是,連同背後的溫府,一時之間均被推到了風頭浪尖。

    而此時的始作俑者,正在溫如是的監督下,苦大仇深地趴在軟榻上寫著放妻書。

    裴仁青皺著眉頭瞥了一眼站在榻旁狠狠瞪著他的莫邪,嘆了口氣,轉頭對著完全不為他的「深情」打動的溫如是無奈道:「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忽然覺得,我們兩個還蠻般配的,一個陰險,一個狡詐,就這麼湊合湊合過下去也不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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