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閒言碎語爾
2023-09-26 04:42:48 作者: 阮邪兒
第241章 閒言碎語爾
聞聲,徐臣露出了驚愕,隨即就笑,「你不喜歡你那位小女朋友了?」
「我唯一愛的人只有她。」徐言時擲地有聲,微微頓了一秒,緊接著,便是自信的笑,「所以我相信她。」
他相信易謹能把她想要的富士山私有。
「我們徐家對外向來涼薄,倒是沒想到你會對這個易謹,上心到這種程度。」徐臣緩緩說道。
輕抿紅茶,溫熱的茶水流入胃中,讓他渾身都舒暢了。
「您覺得我不該嗎?」
「為何不該?」徐臣挑眉,「人有七情六慾才算的上人,以前你因著生病而了無生趣,好不容易能遇到一個能帶你入世的人,我理應向這位易謹道謝。」
「不過阿言,你們之間的愛是純粹,可周圍的聲音,以後遇到的挫折和衝突,這都會成為你們的阻礙。」徐臣說道,「你要是相信她,那就要相信到最後。」
「信任,是你們靈魂溝通的唯一渠道。」
徐言時本來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中,可到最後,他遇到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卻憑藉著這句話,堅持看到了一縷生機。
……
除夕,去年還只有她和易奶奶在家忙碌的場景已經看不到了。
易謹被趕去和羅鴻羅俊一起帖對聯。
年夜飯都不用她們親自動手,最多也是來了興致,做上幾個拿手菜,也算是不錯了。
易謹指揮著羅鴻羅俊將對聯都貼好。
這些都是徐老爺子寫的,上次去他家,徐老爺子送程易遠他們走時送的。
未見其人先見其字,徐老爺子的字凌厲非凡,又自成風骨,對徐老爺子此人,易謹只得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首都禁放煙花,易謹吃完年夜飯,就出了門。
程易遠看她離開的背影,不用想也知道她去幹什麼去了。
人到底長大了,他也不想管得太多,只臭著臉,低聲囔了一句,「大年夜還往外頭跑。」
蘇之謠聽到他的聲音,便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由得輕笑,「到底是年輕人,心中感情熱烈,這個時候想見面,也在所難免。」
程易遠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易謹剛從程家出來,便看到了在外等待的徐言時。
他圍的倒是嚴實,渾身上下只露出一張如玉的謫仙面容,路燈下,眼眸如璀璨星河。
「阿謹。」
來到她的身邊,他的手就被牽了起來,「走吧。」
「嗯。」
二人沿著路往外走。
易謹問他,「去年你給我打視頻,看的地方在哪?」
「不在這邊,你想去看嗎?」徐言時聲音輕快,「我們可以過去上那邊看。」
見他滿臉期待,易謹頷首,「想去。」
徐言時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二人上了車,一路前往此行的目的地。
愈發近的高樓大廈,外頭的車流開始多了起來,堵得很。
易謹和徐言時便從車上下來,準備走過去。
外頭五光十色,形形色色的人群接踵而過,面上洋溢的笑容眾多,他們聚集在廣場上,隨處可見的家庭圍在一起手中拿著螢光棒,在搖來搖去。
禁止煙火的春節,並不能打消人們對光的熱愛。
二人走到廣場,徐言時對她說,「去年我就是在這邊給你打的電話。」
易謹望著那標誌性的高樓,應聲,「我看的出來。」
頓了一下,她拉著徐言時往自己這邊帶,「那時候跟你一起出去的女人是誰?」
這個問話,讓徐言時頓時愣在了那裡。
易謹眯眸,帶了些許危險的意思。
徐言時仔細回想,終於想到了易謹說的是什麼。
扭頭看向易謹,見她渾身都帶著一股『你不好好解釋就死定了』的氣息。
「噗嗤。」他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清亮如玉響的聲音,入耳格外好聽。
「那是我姑姑的女兒,寧雪。」徐言時笑容擴大,帶了些許調侃的意味,「鼎鼎大名的易將/軍這是在吃醋嗎?」
聞聲,易謹身上的氣息散去,斜他一眼,淡定的說道,「我何時說我吃醋了?」
徐言時在她的脖間嗅了一下,笑眯眯,「我聞到一股酸味。」
易謹捏著他的後脖頸,把他推遠,一副嫌棄的模樣,「小女兒作態才會拈酸吃醋。」
她不承認,徐言時眼底的笑容更甚,緩緩道,「其實那日與我一起去的還有另外幾個女生。」
易謹:……
他故意般的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拉長聲音,「不過那些人我都不認識,也沒認識。」
說完,徐言時仿佛是得勝般的笑,酒窩甜的很。
易謹看他這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咬牙切齒,「你故意耍我?」
「怎會。」徐言時往後面退走了幾步,「我就事論事的說話,將/軍坦率一些承認吃醋,景昱也不會笑話將/軍。」
易謹看他面上的小表情,心裡暗笑的厲害,可外表卻仍舊演的像模像樣。
她仿佛是生氣了,扭頭就走。
見狀,徐言時連連追上去,在她身邊,「將/軍生氣了?」
「沒有。」她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徐言時面露疑惑,「難不成是受不了了?」
易謹:……
二人越走越偏,燈光也暗了下來。
他還在等易謹的回答,卻被她猛然拉住,快步往前走去。
腳下一踉蹌,徐言時只能調整自己的腳步,跟了上去。
一個拐角,周圍所有的燈光就都暗了下來,這個地方倒是隱蔽的很,周圍全都是牆面,只有一個小門開在路口,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被無視。
這裡放置了許多雜物,應該是某個店的雜貨屋。
徐言時的眼前一暗,身體就被按住。
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徐言時不合時宜的心臟加快跳動。
剛才的英勇的調侃,在此時卻完全失了靈,他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易謹的動作,卻怎麼都看不清。
頭頂牆壁的橫截面鏤空,一縷縷光線打在對面的牆上,詭秘寂靜。
「你來說說,我怎麼受不了了?」
脖子處被柔軟的髮絲輕蹭,帶起陣陣酥麻,讓徐言時心神顫慄,他感覺到了易謹的靠近。
黑暗之中,視覺被削弱,其他的感官卻被無限放大。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扣,呼吸灑在裸露在外的脖頸上,鼻尖好像也能嗅到那熟悉的清香。
徐言時咬著下唇,抬手把她的背扣住,往自己身上帶。
他們的身高相差也就八公分,徐言時只需微微低頭,鼻子便蹭在她的耳垂,低聲說道,「我方才說了那麼多,阿謹面色發沉的厲害,還不承認在吃醋嗎?」
她仿佛在悶笑,絲絲縷縷的氣息傳到他的身上。
「何故你為著別人一句易謹妹妹,就與我鬧了半宿,我就不能問一句?」
徐言時頓時失言,窘迫到了無以復加。
抬手捏住他的後脖頸,易謹把他的頭從自己的身上挪開。
「剛才玩開心了?」
手指從後頸挪到臉側,再往上,四指穿過他的頭髮,順勢攏向他的腦後。
「我沒有玩,」徐言時低聲反駁。
「還是我錯怪你了。」她帶了些許懶散的笑。
徐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得閉上嘴,一言不發。
鼻尖親昵般的輕蹭他的皮膚,易謹在他的耳邊落下一串話,內容讓徐言時身體有一剎那的輕顫。
「記住了嗎?」她問。
徐言時眼睫往下垂,緩緩的應了一聲。
黑暗之中,她勾起了唇,按著他的後腦,貼上那張綿軟的唇。
他們鮮少在外面接吻,大多數的親吻都在臥室,車上。
她直接的親密總會讓徐言時感到隱秘的快樂。
向來強勢的易謹在此時不僅沒有退後,反而糾纏著他,讓他熱烈回應。
沉迷在易謹給他帶來的極致感受,徐言時大腦混沌,任由自己沉淪。
「哎呀,你不要在這裡弄啦。」
「沒關係,這邊沒有人。」
「討厭~」
一牆之隔,傳來的聲音令二人的動作頓時一停。
易謹鬆開他,呼吸微微凌亂,貼著的胸脯幾乎足以感受到彼此心臟跳動的頻率。
對方人就在外頭,門一打開,他們就會立刻聽到響聲。
那時候可不是簡單的二人尷尬。
四個人都得尷尬。
易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低聲警告他,「敢亂聽我割了你的耳朵。」
她能聽他就不能聽?
徐言時又難受又氣憤,狠狠的勒住她的腰。
動靜響了十分鐘,對方應當是忌憚著,結束完之後,就立刻走了。
易謹這才鬆開他的耳朵。
徐言時的精神緊繃的厲害,整個人都沒緩過勁兒來,咬了一口她的脖子,疼的易謹倒吸涼氣。
「屬狗的?」
徐言時吸了鼻子,沒說話。
等徐言時徹底平靜下來,他們才從這邊出去,走到人群之中。
外頭的人只多不少,大廈上面也開始綻放煙花。
徐言時紅著臉,跟在她的身邊,牽著她不撒手。
電子菸花綻放,到底是假的東西,並沒有真實的巨大煙花漂亮。
可這些東西仍舊給人們帶了濃烈的年味。
沒有煙花,這個年就過不好。
哪怕是電子菸花,那也是好的。
等盛大的煙花過後,萬盞孔明燈仿佛是萬家燈火,緩緩的在眼前所有大廈上面升起。
不斷漂浮,上升,飛遠。
人也是這樣,從最低處被點燃,然後上升,飛遠。
原本相互依靠的人,終有一天,在上升時也同樣會分散,飛遠,歸宿何處,無人知曉。
不過這些,暫時沒有那麼緊要。
徐言時扭過頭,眉眼微彎,「希望以後我們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的瞳孔純淨,倒映著的暖黃色燈火的中央,唯有一個人的模樣。
她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然後點點頭。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又是新的一年了,徐言時。
……
易謹過年很忙,程易遠和程懷佩到處帶她見人,見的人還舉足輕重,地位不低。
易謹明白她的父親和程懷佩意在何處,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聽他們的安排,暫時在這些人面前混個臉熟。
去拜訪的幾家人,看著易謹站在程易遠身邊,雖然只有二十來歲,通身氣質卻好的很。
已經獨當一面的大人站出來和她認識,易謹只走過去,和他們問好,他們的個頭分明力壓易謹,可氣勢卻偏偏輸了下來,別說是分庭抗禮了,一個不過二十歲的少女,卻把他們壓了一頭。
這不是易謹故意為之,而是她本身帶著的強勢壓力,平時都收斂著不曾泄露,反倒是被別人壓制時,就會自發的形成對抗。
一些人看易謹的視線就多了幾分深思。
接著,在交談之中,他們再次發現,易謹的學識早就超乎他們的想像,無論是談吐還是接人待物,比他們都要妥帖。
自家小輩怎麼傳易謹的謠言?
胸大無腦,靠手段攀上徐家的小少爺,滿腦子的算計。
現在再和真人對比,他們都想把自家的孩子給暴打一頓。
這個易謹,恐怕是一隻擱淺的龍,只等一朝入海直衝雲霄。
去拜訪幾家人之後,易謹彎彎繞繞,最後還是來到了徐家。
程懷佩坐在副駕駛,目視前方,對後面坐的易謹說道,「前段時間有人編排你,徐老爺子幫你說了話,於情於理你也應該去拜訪。」
「是該拜訪。」易謹說道。
抵達徐家後,來見客的人是徐老爺子,徐臣還有徐戈,本來應該一同過來的徐言時並沒有出現在這裡。
等人進來,徐老爺子先和程易遠和恆懷佩二人說過話後,視線才落到後背挺直,不亢不卑的站在不遠處的易謹身上。
年紀輕輕的一個姑娘,渾身氣勢收斂,仿佛是無害的綿羊。
徐老爺子何等人物,輕而易舉的的看出她身上內斂的傲骨。
「早該來拜訪您,易謹有顧忌,時間遲了些,還請徐老爺子勿怪。」
「不遲,你來就是有心,坐吧。」徐老爺子含笑的看著她。
幾人落座,徐老爺子又說道,「去年易遠來家裡便提到過你,倒是沒想到,短短一年過去,你們倆倒是成了父女。」
程易遠到也不怕打趣,「也許是緣分。」
「去年老爺子就知道小謹了?」程懷佩有些詫異。
徐老爺子樂呵呵的點頭,「那時候你和阿言還沒在一起吧?」
易謹點頭。
徐老爺子問她,「我聽他們說你們結識是因為你救了阿言。」
「是。」
「你們二人這是一見鍾情?」徐臣眼底多了幾分探究。
易謹雙眸澄淨,毫不羞澀的說道,「兩心相悅,日久生情。」
大膽的話,令在場的其他人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倒是半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程易遠不著痕跡的狠狠的瞪了一眼易謹。
女孩子家家的,怎麼一點矜持都不懂?
「你這性格倒是半點都不扭捏。」徐老爺子眉開眼笑,轉而又問她,「你對這些天外面的傳聞,是怎麼想的?」
「閒言碎語爾。」
「哈哈哈哈!」
老爺子笑聲爽朗,令易謹十分想不明白,她籠統就說了四句話,何故笑得這麼開懷。
「易遠,看來這個親,我們不結,也得結啦。」
程易遠只得露出笑。
徐老爺子笑聲緩下來,目光柔和的看著易謹,道,「鮮少有人能真正的無視外界那些嘈雜的聲音,你是不矜不伐的姑娘,年輕人能做到這等戒驕戒躁,浮沉靜心,已經不錯啦。」
易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距離真正做到心懷若谷還有很大距離。
不過能聽到這種誇讚,易謹的面上也多了兩分笑。
「您謬讚了。」
「你父親帶你在首都繞了兩圈,今天就別走了,留在這裡吃晚飯。」
「我聽父親和姑姑的。」易謹看向程易遠和程懷佩。
「恭敬不如從命。」
一直在外忙,直到飯點才回來的徐言時這才看到易謹這會兒竟然在他們家中。
他又驚又喜,快步走了過去。
「阿謹,你怎麼過來了?」
沒怎麼掩飾的喜意,令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發笑。
「如你所見。」易謹回道,「拜訪老爺子。」
徐言時不著痕跡的看向自家爺爺,就見他面上好像沒多少笑容一樣。
他心裡還沉了一下,心中的念頭還沒出來,餘光就瞥見其他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徐言時點點頭,將話題按下去。
「既然人都到了,那就開飯。」
徐言時挨著易謹坐,湊到她身邊,低聲問道,「爺爺他沒有難為你吧?」
「他難為我幹什麼?」
「剛才看老爺子的臉色不怎麼好。」徐言時有些猶豫,「我以為……」
易謹安撫的按了一下他的手,「安心。」
在看徐老爺子,徐言時又見他在笑。
他輕頓,細想半天,這才明白老爺子剛才是在嚇他。
細看之下,徐老爺子和易謹說話時溫聲細語的,半點都不像不喜易謹的模樣。
這麼看上去徐言時才發覺是自己想多了。
安下心來大的徐言時吃飯都有胃口了很多。
飯後,易謹和程懷佩不再在徐家多待,離開了這邊。
等到第三天,易謹就準備收拾東西走了。
「這麼快?」程懷佩還想著帶她去自己的上司家中坐坐呢。
「嗯,還有事要忙。」
易謹都這麼說了,程懷佩也不好再攔著她。
大年初三,易謹和易奶奶回了雲城。
順帶著的人還有徐言時。
易謹:在我面前,你可以隨意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