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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40:34 作者: 酩酊大罪
    忽然間,溫禾對了老爺子口中的那個高人的形象變得清晰起來了,這位高人,似乎和印象中那種高冷、冷冰冰的高人並不同啊,要真比較的話,他似乎像是滿肚子腹黑的那種類型的,因為她明明看到那些手寫批註上充滿了滿滿的吐槽感。

    就比如說,在鎮壓存活了上百年的魅妖批註上,除了比較正常的鎮壓之法外,在最末尾其還大手一揮,添上了那麼一句批註:「……以上,其實我認為都不是最佳的引出魅魔之法,太麻煩了。魅魔愛美、貪/色,且皆為女性,只要讓一個模樣俊美的男人往那兒一站,魅魔便走不動路了。本人親身試驗,有效,就是一個不小心被魅魔親了一口的感覺並不太好,會忍不住至少洗三十次臉。此法,慎重,勿輕易嘗試,會噁心。」

    看樣子,這高人年輕時的模樣應該長得還不錯,至少他自己就是這樣的認為的,又或者說是自戀?溫禾看著,不由得有點樂起來了,覺得這些手寫的批註內容比起那些高級陣法什麼的還有意思,要不是心裡還心心念念記著有事還沒有做完,估計溫禾便已禁不住沉浸在這些古籍中了。

    『與大山重立新契』之法,其實是一個請神之術,將山神請來,以血為盟,並付出於同等的價值,讓大山願意放棄舊山神,神位歸還,那麼舊山神便能脫離大山,重入天道輪迴中。

    於是,接下來的那麼一周,溫禾便將田地的開墾拜託給了村長他們幫忙照看著,而她,則是將自己鎖在老宅子裡差不多七天七夜。

    直至第八天,天還沒有亮,溫禾便早早地從宅子裡走出來了,第一次自己一個人摸索著走進大山,直接走進了大山的深處,她才堪堪地停下來。

    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硃砂,割破了自己左手的指尖,逼出了幾滴心頭血滴入了硃砂中。

    這是溫禾第一次逼出心頭血,沒有一會兒,她便能感覺到的身體變得倍是疲憊起來了,但現在並不能停,溫禾強撐著振作起精神來,用混了她心頭血的硃砂,在地面上畫起一個大陣來。

    這是請神陣,這竟然是請神陣,如果讓懂行的玄學界修煉者看到,估計竟禁不住臉色大變,原因不是因為別的,僅僅只是因為,這請神陣這麼千百年來,據說除開八十多年前那個早逝的天才沈家家主後,便再也並沒有人能畫出這樣的請神陣了。

    並不是說請神陣這陣法已遺失,作為珍貴請神之術,都很好地保存在各門派的老掌門手裡,但卻是沒有一人能再畫出來,若畫陣者沒有強大的靈氣,又或者心有所污穢,便將會無法畫成這請神陣,還不僅僅如此,嚴重點的,甚至可能會因為擾神的罪名被天道降下神罰。

    後果溫禾都知道,但她並沒有停下來,她所有精神力都放在了陣法上,直至陣成的那刻,溫禾才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念叨,「無名小子溫禾,願用三年陽壽,請山神與吾一見。」

    話音剛落,便只見大山裡頭狂風大作,整座大山『嗡嗡』鳴響,這異象,頓時讓離大山不遠的村里人都禁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兒來了,就這麼呆怔怔地看著那片大山方向,也不知道是誰輕喃了那麼一句:「大,大山……活了。」

    而在陣心中的溫禾,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山中白霧一點點地在自己面前凝成了實體,一點點地露出阿山少年的模樣,只不過相比起平時的阿山,這會兒阿山的著裝卻是顯得要隆重多了,青色的古式長袍加身,仿佛凝聚了這座大山里所有的生氣,仿佛他就是大山。

    「何人在請山神?你方可知,人道一途,吾神可無法插手……」

    「我知,但我並不需要山神插手人道一途,我只是想請山神實現我這無名之輩的小小願望。」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模樣,頓時讓剛睜眼的少年山神呆愣住了,似乎完全無法反應過來,只是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向朝著笑得燦爛的溫禾,然後,在下一刻,他聽到了這個凡人想讓他實現的小小願望。

    「我想讓……一個名叫『阿山』的少年,可以走出大山,與我一同長大,直到陽壽盡的那一刻為止,望大山懇請……收回現山神神位,吾願在身死後,脫離天道輪迴,留在大山中!」

    這樣的一番話,頓時讓少年山神色變,他忽然間明白了溫禾想做什麼,但他卻是什麼都阻止不了,現在請神之術一完全啟動,溫禾已在邀請著他身後的這座大山與她重立新契,以她身後死,靈魂無法再入輪迴固守在大山裡的代價,讓他脫離開這片大山。

    大山忽然間振響起來了,似乎在對溫禾的請求在做出回應,山間猛然颳起了強風卷席而來,而就在強風快要將溫禾卷席起來的那麼一瞬間,天邊卻是忽然間響起了一道驚雷,數道天雷就這麼猛然擊落在了溫禾周圍,直將溫禾嚇了一大跳,似乎感覺到了兩道很強的力量在做著交鋒,直逼得強風不甘退去,漸漸地消失在這山林之間。

    大山,似乎又重新開始沉睡起來了,天色也重新變亮了,而阿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褪去了青色長袍,重新地變回以往熟悉少年阿山的模樣了,卻只見阿山發了一會兒呆,就這麼忽然撿起了地上帶著尖角的石頭,朝著自己的掌心就是狠狠一划,紅色刺眼的鮮血就這麼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冒出來了。

    看得溫禾禁不住好一陣驚呼,上前就想為阿山止血,但她還沒有怎麼動作,便被阿山無比激動地抱了個實在,抬眼便見阿山挺著一張又笑又哭難看至極了的臉,語無倫次地說著:「阿禾,我好痛,我竟然感覺到我手掌很痛,還流血了,以前我無論受到什麼傷,都不會流血不會痛的,我和你們一樣了,我和你們變得一樣,我終於可以和你們變得一樣,可以走出大山,可以慢慢長大,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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