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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3:20 作者: 寄山海
    「但是老容說鐲子對我的保護有期限。就好像一個充電手環,以他的能力,最多能給這鐲子充十年的電,十年後我還是得自生自滅。」說到這裡,容音的眼神黯淡下來,「所以到頭來老容會死還是為了我。」

    岑鶴九不忍,「別這樣說。容叔是為了保護你不錯,但他自知碰了禁術,就算活著也會被道門公開處罰的。自盡,其實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他的尊嚴。」

    容音的神情一瞬間冰冷,「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禁術是什麼樣的存在?道門對邪術、禁術是零容忍度,如果我爸爸真的那麼罪大惡極,容氏為什麼還會把他葬在祖墳里?」

    當年容亭修死前自請帶著容音脫離族譜,為了抹去這個污點,容氏應該求之不得才對。若是顧及容音身份特殊,充其量也只會將她留下,容亭修是百分百應該被剔除出去的。

    可是這麼多年來,容音卻涼涼地發現,容氏後人現在對她生死不問,她可能是確確實實被容氏除名了。可令人費解的是,容亭修這個罪惡之源居然能在祖墳中安寢十數年。

    容音很想掐著容亭修的脖子把他從地底下拎出來,抓狂地吼上兩句「憑啥」。

    如果容亭的能回答,估計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摸摸她的頭,溫文爾雅地說:「唉,歲弦啊,為父都說過了,人生總是有太多的出其不意。」

    說上沒兩句容音就要氣得重新把他塞回棺材裡。

    岑鶴九摸著下巴猜測,「可能是他們走得太急,也沒有時間把容叔往其他地方埋了。」

    這的確是目前看來最合理的解釋,但是不足以說服容音。

    她向來喜歡追根究底。

    岑鶴九顯然對那奇妙的鐲子更有興趣,「你以前就從來沒有見過它?」

    「說來奇怪,我總覺得那隻鐲子眼熟。」容音揉著腦殼拼命回想,「但是無論我回憶多少次,都想不起究竟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你知道小狗的條件反射嗎——飼養者每次餵飯前都會先搖鈴鐺,這種習慣形成後,即便只是搖響鈴鐺不準備飯食,小狗也會流出口水。我覺得那隻鐲子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鈴鐺』。每次想到它,我渾身上下都難受。」

    「為什麼難受?」

    「我也不知道。就是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不舒服。」容音難以形容那種感覺,「所以雖然我和它共處十年,但是潛意識一直在告訴我,我不想看到那隻鐲子。」

    岑鶴九提出一種可能,「會不會是雲深的人對你做過什麼不可逆傷害,讓你忘記了什麼事?」

    容音嘆氣,「也許吧。可如果他們是想讓我忘記有關於鐲子的事情,又怎麼會不知道老容曾給我留的信?」

    「原來如此。」岑鶴九瞭然地勾勾嘴角,「容歲弦,我真是小看你了。所以你當初答應我來忘慮閣其實根本就是順水推舟,容叔留下的鐲子馬上就要失去效力,所以你要為自己尋找一個新的庇護場所。來到忘慮閣後你回了一次璄州,是為了把已經失去效力的鐲子重新埋回祖墳,把鐲子埋回去,也是為了引蛇出洞。。」

    「真聰明。」容音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臉,岑鶴九不惱,反而慢條斯理地取下墨鏡,眼睛彎彎地低下頭和她對視。

    「是不是過去那些年的叢林法則告訴你,抱團比單打獨鬥更容易存活——容道長,我是該說你薄情寡義呢,還是該誇你一句玲瓏心腸?」

    他眼下的光影被拉長,蓮池中一圈圈漣漪在他臉上也映出波盪的光紋,陽光下的眉眼無暇,薄唇一啟一合輕描淡寫地質問,容音能聽出他隱去的怒意。

    要是換了她她早把人掀到水裡去了,容音此刻良心發現地將心比心,覺得岑鶴九還是有幾分耐性的,比她強一點。

    「吃雞還許四個人一塊兒苟呢,還不准我找個隊友謀生路了?」容音臉不紅心不跳。

    岑鶴九手指輕點橋欄,「哦——隊友。」

    悶熱的微風從兩人幾乎沒有距離的鼻尖中間擦過,容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稍微拉開間距,「再說了,你該誇我義薄雲天才對,雞還沒吃到呢,先把自己給搭出去了。」

    岑鶴九挑釁地抬眉,「你覺得很虧?」

    「也不是很虧吧。人生總有些事情要將就。」

    「那看來為了讓容道長不將就,我只能多湊幾個隊友了。」岑鶴九看著她微愣的神情,湊到容音微微發紅的耳尖旁,聲音壓得很低,「你知道足球隊是怎麼來的麼?」

    第103章 憶少年21

    「垃圾!流氓!滾!」容音惱羞成怒地在岑鶴九身上推了一掌,差點把他整個人越過橋欄推下去。

    岑鶴九眼疾手快地抓住欄杆才穩住,苦兮兮地揉著腰說:「你有這練家子的功夫留著關鍵時刻用多好……」

    成天都用他身上了,他倒是當了不要錢的陪練。

    容音才想劈頭蓋臉罵他個狗血淋頭,忽而眼神往他身後偏了一下,拔腿就往橋下跑,「關鍵時刻來了。」

    「啊?」岑鶴九一頭霧水地回頭,看見一個穿白大褂的女生原本是往這邊走的,看見容音之後想也不想地扭頭就跑,大褂鼓風而動,跑起來還挺酷。

    是剛才那個醫學部的女生!

    一個白影在前面逃一個黑影在身後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港片。

    岑鶴九在心裡求爺爺告奶奶,心想容音可真是他上輩子的祖宗,明明那麼大一個人放在眼前,一秒鐘看不住也能跑沒影。隨即把鼻涕紙扔進垃圾桶,一拍大腿認命地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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