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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3:20 作者: 寄山海
    他知道感情永遠是拿捏一個人的痛點。

    劉卉宛就看著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頭腦風暴,早就被繞暈了,還在糾結死者怎麼死的問題,「所以剩下的人都是猝死的嗎?」

    「不,不是的……」一直陪他們站著的女生怯怯說道,見容音瞥來凌厲的視線,趕緊辯解道,「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講話的啊。當初出事的時候我很害怕,還是宛宛陪我去做的筆錄,今天早上剛好收到警察小哥哥的消息,說屍檢結果出來了,我室友是睡夢中窒息死掉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夜裡窒息而死,確實是極不引人注意的一種死法了。猝死還要排查種種他殺可能,窒息而死這件事帶有極強的自殺性質,一旦確認根本就是無法再查下去。

    而事實上,就算真的順藤摸瓜查下去,背後的人也完全可以高枕無憂——如果他沒有這樣的自信,就不會殺雞儆猴地用殘忍的手段對待唐門和跳樓的女孩子。

    很多事情不是他沒有能力去做,只是他不想做。虐殺眾人在他眼裡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但他偏要享受高高在上、眾生伏拜的感覺。一切都只是因為他高興這樣做。

    青山尋隱。

    容音念著那個詭異幫會的名字,突然打了個寒戰。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給他們提供線索的女生再次怯生生開口:「那個,我可以進教室了嗎?快上課了……」

    容音回過神來,「等一下,你說窒息性死亡是今天才確認?」

    女生不懂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對啊,屍檢報告出得沒那麼快的,今天才確定結果。」

    「你有報告單嗎?」

    「這個……我不是家屬,手裡沒有原報告單的。」

    容音有點煩躁,揮揮手放行,女生得救似的吐吐舌頭,和劉卉宛打了聲招呼就鑽進了教室。

    他們站在走廊拐角,不知什麼時候容音身後就站了個人,冷不丁閃過一道白影,聲音輕飄飄像是一陣風,「窒息性死亡也分他殺和自殺,他殺一般是用單手或雙手捂住被害者口鼻,致使呼吸被阻斷缺氧而死,這種死法會引來受害者的強烈掙扎,往往會在受壓部位留下明顯的擦傷或淤痕。」

    容音猛地彈開,受到驚嚇導致臉色蒼白,狠狠瞪著面前一身白衣的女生,「你是誰?什麼時候在這兒的?你偷聽我們的談話?」

    穿白大褂的女孩子聳聳肩,「你們就站在這裡聊天,我正大光明地聽而已。」

    岑鶴九眯著眼上下打量她,「你是醫學生?」

    #VALUE! 女生並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窒息其實是很漫長的過程。由於死亡過程比縊死更漫長,所以會在身體上留下不可復原的徵象。像你們剛才說的睡夢窒息,捂死物是柔軟的被子或枕頭,雖然不會在表面留下明顯傷痕,但是死者的眼結膜、口腔黏膜、內臟漿膜都會有瘀點性出血,這期間死者需要遭受的痛苦還包括間質內小血管擴張和瘀血、腦水腫,包括你的肺部、腎間質,都會因為氧氣運輸的受阻而水腫、出血……來想像一下,窒息究竟是多漫長而痛苦的死法……啪,你死了,就像沼澤上的氣泡破裂,沒有人關心,也沒有人能理解你死前的痛苦。甚至沒有人發現,你已經死了。」

    女生輕輕地說著擬聲詞,語氣輕柔得像在為嬰兒唱搖籃曲,在場的三人卻不寒而慄。

    第101章 憶少年19

    容音在女生輕巧的描述中,竟然輕易被帶起幼時窒息的回憶。

    水聲轟鳴著掩蓋萬物聲響,她想像往常一樣游上去,卻適得其反,她全身無力地像一塊石頭一樣沉下去。

    肺里的氧氣慢慢抽乾,她在慌亂之中吸了水,肺部和鼻腔頓時疼得有如火在燒,五臟六腑中像有烈焰燎原。

    她要死了。那個印在眼底的瘦高身影將永遠成為秘密,沒有人會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所有人都會認為是她貪玩掉進水裡的。

    岑鶴九游過來的時候,在容音模糊的視線里他已經遠遠不止是像神明了——他身上的偉大光輝簡直像一顆帶來光明的火焰彈。

    後來醫院檢查一切指標正常,陪床的時候岑鶴九問她是不是腦子壞了,到底怎麼掉進去的,為什麼不游上來。容易無數次想要張嘴告訴他,腦海中卻浮現出那個人輕描淡寫的威脅——

    「敢說出去就殺了你。」

    他的確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她。

    容音咬著牙,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取而代之的卻是幼小的心靈中冒出的狠毒邪念——不就是殺人麼?機會是平等的,在他可以殺掉她的無數個機會裡,容音也有無數個機會可以殺掉他。

    雖然後來一次都沒成功過。

    可能……是真的一次都沒成功過。

    容音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攬過去,方才深吸一口氣,從那種壓抑的回憶中緩過來。她抬起頭,對上岑鶴九安撫的眼神,「太累了就在我肩上靠一會。」

    「我沒事。」容音揉著眉心說道。

    岑鶴九抬頭注視穿白大褂的女生,「你到底想說什麼?你特地對我們說這些,應該不只是為了過過嘴癮吧?」

    「不然呢?」女生冷笑,齊劉海長發垂在胸前,顯得她整個人更為陰森,「我說的話沒有人相信,正如有的人死了,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劉卉宛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我怎麼覺得你有點面熟呢……我們是不是在哪裡有過交集?社團活動?不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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