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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3:20 作者: 寄山海
「岑鶴九,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容音突然問道,「想做個冷情的惡人,又總是在關鍵的地方優柔寡斷。現在想做個正常的人,卻又總是沒辦法和過去徹底切斷。」
「說什麼屁話。什麼是正常的人,什麼是不正常的人?我忘慮閣會收不正常的人嗎?」
容音懷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差點把那句「忘慮閣的老闆最不正常」說出口。
岑鶴九的意思她能明白。不僅這次,以前很多次都是,他話里話外全是在怨她大小事從不和他商量,明明頂著忘慮閣的名義工作,做事卻總是專斷獨行。
岑鶴九用樹枝在地上劃拉出兩個字,容音盯著那幾道泥土中的溝壑,再想起在墓里時她和慎鑒的對話,突然釋然了。
過去很多事是她不能選擇的。但是現在,至少當初要不要回到岑鶴九身邊,是她自己做的決定。而今後要不要繼續留在忘慮閣,也沒有任何人能替她做決定。
岑鶴九在地上點一點,對她問道:「容音,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嗎?」
——同伴。
同甘苦,共相伴,才叫同伴。
「我……」
岑鶴九以為她又要說不好聽的話,打斷她說道:「以前你有過,後來又沒有了。但是沒關係,現在你又有了。」
容音凝他半晌,忽而莞爾,紅唇在火光映照下潤澤嫣然。
柔軟的黑髮襯得臉色稍顯蒼白,卻更顯出唇瓣的誘人氣色。
岑鶴九喉結滾了滾,靠在火堆旁邊對她示意,「容音,過來一下。」
容音看著他的眼神如臨大敵,「你想幹嘛?」
岑鶴九氣急敗壞,「我能幹嘛?還能占你便宜不成?荒郊野外的,我可沒那興趣。」
「反正我不過去。你說了,我屬笏子的。」
「……你怎麼知道?阿碧給你告密的?」
「你這麼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會培養出隨便告密的式靈麼?」容音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叫你過來你就過來,哪來那麼多廢話……」岑鶴九見她半天不動,索性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你過不過來?」
容音有些不能理解,「你這人挺有意思的,不是已經自己走過來了嗎?還問我過不過去……」
事實證明,傲嬌鬼的傲嬌之處如果被點破,是會暴走的。
岑鶴九氣惱地貼過來,氣流湧來的時候仿佛還帶著余火灼熱的溫度,「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你凶什麼……」
「剛才的事你答應我了,你得和我拉勾,不能賴皮!」
容音一瞬間無語:「岑鶴九,你多大了?你幼不幼稚?」
「多大也是你老闆。」他一條腿彎不了,只有一隻跪在地上,上身前傾逼近,當真伸出小拇指逼著容音和他拉勾。
容音迫於他的姿勢拼命把身子往後仰,以防他繼續沒皮沒臉地靠近,膝蓋頂在岑鶴九胸口,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聽見了自己胸腔內劇烈的跳動,差點說話都結巴了,「我……剛才答應你什麼了?」
容音發誓,那個瞬間她是真的大腦空白了,絕不是故意反問他的。
話一溜出了口,她才反應過來岑鶴九說的是不許她一個人獨來獨往的事。
話音剛落,容音都看見岑鶴九眼中跳動的小火苗了。
「哦!」她及時補救道,連忙勾住他的小手指,主動念台詞,「我知道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兩百年也不變!」
說完心驚膽戰地觀察他的反應。
岑鶴九的嘴角微妙地向上抬了抬。他覺得,眼前的容音開始有小時候沒皮沒臉的徵兆了。
容音的膝蓋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不安地提醒道:「可……以了吧,老闆?」
岑鶴九臉色很難看,「腿……腿動不了了。」
容音往他膝蓋看去,血跡隱隱地透過布料滲出來,好像是因為用力,所以有些撕裂。
她頓時慌了神,「趕緊坐回去,你還有臉說我,自己還不是一天到晚各種莽撞,要不要把阿鑒叫醒?」
岑鶴九看著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感到非常舒暢,一舒暢就血氣上涌,腦子頓時就不清醒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微微乾澀的唇已經印了上去。
「你再吵,他們就真的醒了。」岑鶴九苦笑著提醒道。
「傷……」容音盯著他的傷口一百個不放心,卻馬上被他的低語掩了過去。
「幹什麼都不專心……」
岑鶴九一隻手放在她後腦勺上,不顧容音的呼吸急促,執著地將唇繼續壓下去。
容音在心裡罵街,老娘幹什麼還不專心了?他可以懷疑她的情商,但決不能質疑她的業務能力!
他耳鬢斯磨地貼上來,柔軟的腹部蹭著容音的膝蓋,滾燙的溫度中,容音甚至有種錯覺,仿佛她試探到的是他的心。
一樣的滾燙,一樣地在她面前暴露無遺。
這樣的岑鶴九,讓她怎麼能忍住不信任?
溫熱稍稍分離,容音從得以喘氣的空隙中小聲說道:「謝謝你。」
岑鶴九不無失望地笑道:「要是把前兩個字換掉就好了。」
喜歡你?
容音在心裡反問出這一句,不知道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想說——這樣就被收買了,她不要面子的啊!
岑鶴九眯著桃花眼,睫毛一眨一眨,狡黠地說:「你不說,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