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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2:26 作者: 東奔西顧
    秦舞陽看著他問,「他是在哪兒出的事?」

    石磊指向不遠處。

    秦舞陽一步步走過去,最後雙腿發軟跪在地上。她愣愣的看了一會兒便開始用手挖,尖銳的磚頭和玻璃很快把她的手劃破,不斷往外冒血。她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還在不斷扒著碎石。

    冷清秋過來阻止她,「舞陽你別這樣,石頭他們都不知道把這個地方掘地三尺多少遍了,顧墨涵他是真的不在了。」

    她喃喃自語,「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顧墨涵他還會好好的。」

    秦舞陽的眼淚不可抑制的往下流,原來是真的,顧墨涵真的不在了。這裡都變成這樣了,受了傷的顧墨涵怎麼逃得過呢?這次他不是去美了,不是回北京,是真的離開她了。

    她和顧墨涵分分離離,但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陰陽相隔的一天。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變成漆黑一片,看不到前方的路。

    回到秦舞陽家樓下,冷清秋送她上樓,打開門,秦舞陽站在門口對她說,「回去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冷清秋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舞陽……」

    秦舞陽苦笑著對她搖了搖頭,然後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一動不動。

    顧墨涵,你一次比一次狠,一而再再而三的拋下我,這次更狠,竟然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你怎麼能這樣,我們可以不在一起,我只想讓你好好的活著。

    她走進臥室從衣櫃最下方搬出一個箱子,最上面是她被綁架那天給顧墨涵買的格子圍巾,軟軟的。還有一把鑰匙。她拿起圍巾和鑰匙塞進包里便出了門。

    天已經黑透了,夜風已起,嗚嗚地叫著,好像在哭泣。秦舞陽緊了緊衣服,開車來到顧墨涵在C市的家。秦舞陽踏出車門抬頭看著那扇窗戶,是暗的。

    他們曾經在那裡有過最快樂的日子,早上顧墨涵會叫她起床,她賴床的時候會親到她呼吸困難不得不醒來。顧墨涵會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著做飯。晚上會抱著她入眠。

    他的笑臉浮現在腦中,那麼清晰,好像他真的就在眼前,眼前的人漸漸模糊,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風一吹,臉上刀割似的疼。

    秦舞陽上了樓,打開門進去。裡面的擺設沒有絲毫的變動,好像她們只是出去上了一天班。她慢慢走進去,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切都沒有改變,只是人不見了。

    她又起身,從廚房看到臥室,途徑書房的時候停住了。她好像從來沒有進過顧墨涵的書房。

    推門進去,一個寬大的書桌旁是整整一書架的書。秦舞陽的手指從左到右一一划過,最後她坐在書桌後面。桌面上收拾的整整齊齊,是顧墨涵一貫的風格。她低頭打開左邊的第一個抽屜,裡面是一個大大的盒子。

    她有些好奇,拿出來打開。裡面是厚厚的一摞資料。秦舞陽驚奇的發現這些資料都是關於她的。從大學畢業那年開始,一直到顧墨涵回了,按照時間排放,有照片有文字,很詳細,有些事連秦舞陽都不記得曾經發生過。

    每張照片的後面都有顧墨涵的筆跡,瀟灑飄逸。

    一張她一臉沮喪的照片後面寫著:寶貝兒加油!你一定行!

    一張她捂著嘴打哈欠的照片後面寫著:寶貝兒,要注意休息。

    一張她笑容甜美的照片後面寫著:寶貝兒,別對那個男人笑的那麼開心,我會吃醋!

    一張她站在海邊滿臉哀傷的照片後面寫著:寶貝兒,你是在想我嗎?

    ……

    都是短短的一兩句話,但是卻堅持了五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原來,顧墨涵在那五年的時間裡做了那麼多,他從沒在她面前提起過,她也從不知道。

    她打開第二個抽屜,裡面是她丟失的那個耳釘,H&Y。她發現丟了之後去很多地方找過,但是一直沒找到,後來終於放棄。她想,她和顧墨涵剛分手,他送的耳釘就不見了,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呢?現在耳釘找回來了,她和顧墨涵是不是還沒結束?

    抽屜里還有一個藍色的做工精緻的盒子,秦舞陽看到它的時候就猜到裡面是什麼了。打開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枚戒指簡潔大方,沒有複雜的樣式,鑽石也不大,但是看上去卻熠熠生輝。她拿出來慢慢套在自己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秦舞陽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她的心像被針一下一下的扎著,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用力,她捂住心臟的位置,失聲痛哭……

    第二天秦舞陽便坐在了飛往美了的飛機上,她要去那個顧墨涵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看一看,她想知道顧墨涵在那五年的時間裡到底做了什麼,留下了什麼痕跡。

    大結局

    幾天沒有休息,秦舞陽的臉色不太好,乘務員幾次過來詢問她,她只是笑著搖搖頭。她想起上次從德了回來的飛機上,顧墨涵就坐在她的旁邊,溫暖而乾燥的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靠在他的懷裡睡得安心舒暢。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兩隻手十指相扣,她慢慢閉上眼睛,想像著顧墨涵就在身邊。

    偏偏有人不讓她如願。

    現在坐在她旁邊的是個帶著無邊眼鏡的斯文男士,長得還算不錯。秦舞陽見識過豐華六少不同類型的帥哥之後,對帥哥這種動物很不感冒。他側轉過身面對秦舞陽,擺出自以為很帥的笑容搭訕,「剛才登機的時候就看到你了,你拿的行李很少,是去美了出差嗎?」

    秦舞陽轉頭看他一眼,禮貌的微笑,「不是。」

    「那是去?」

    「隨便看看。」

    「哦,旅遊呀,那你可以找我,我帶你去美了最有名的地方,咱們交換一下手機號吧。」

    如果以前出現這種情況,她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捉弄人的機會,但是現在,她心裡除了顧墨涵再也容不下其他了。她只想去顧墨涵呆過五年的地方看一看。

    她換了一隻手拿杯子,舉到嘴邊喝了一口,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正好呈現在他的眼前,反she出耀眼的光芒。

    做完一系列動作之後,秦舞陽笑容加深,「不用了,謝謝。」

    那位男士看到戒指後愣了一下,訕訕的笑著轉過身去。

    秦舞陽低頭看著那枚戒指,手指動一動就光芒四she,她慢慢彎起嘴角,眼裡洋溢著深情。

    飛機在軌道上滑行一段時間後終於停穩,秦舞陽隨著人群走出機場。

    墨涵,我來了。

    到了酒店秦舞陽洗完澡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便聽到嗚嗚的風聲。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便看到狂風席捲著漫天的雪花,很是壯觀,路上基本沒有行人。

    打開電視很多頻道都在報導這次暴風雪,並且提醒市民要關好門窗並儘量減少外出。秦舞陽想了想把窗戶打開,風帶著雪花便立刻涌了進來,力道之大把秦舞陽吹的直往後退,徹骨的寒冷。她用盡全力才把窗戶關上。雪花進到溫暖的房間裡便立刻化成水,秦舞陽摸著毛衣上薄薄的一層水,放棄了出門的打算。

    她點了酒店的晚餐,吃完之後便開始查地圖,確定了去那所在世界上久負盛名的學校的路線。然後便站到窗前看雪。

    顧墨涵,那些年你遇到暴風雪的天氣都在幹什麼?在公寓裡和室友打遊戲?煮東西吃?還是在實驗室里做實驗?或者躲在被窩裡舒舒服服的睡覺?

    她覺得最後一個不太有可能。在她的印象里,顧墨涵從不賴床,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很少睡懶覺,每天都是在那個時間準時起床,絕不耽誤一秒鐘。

    秦舞陽曾在暖暖的被窩裡睡眼朦朧的看著他,一臉抱怨的嘟囔著,「顧墨涵,你到底是哪個朝代的人啊?」

    顧墨涵會俯下身給她掖一掖被角,親親她,「你再睡會兒啊,乖。」

    後來顧墨涵告訴她,他和哥哥從小就在爺爺身邊長大,顧老爺子一輩子都保持著部隊的優良傳統,也一直這麼要求顧家兄弟。他從小就沒睡過幾次懶覺,早已習慣了。

    秦舞陽當時還很害怕,「那我以後嫁進你們家是不是就此被剝奪了睡懶覺的權利?」

    當時顧墨涵一臉壞笑,「都打算的這麼長遠了?這麼著急嫁給我?看來我得早作打算了。」

    一句話立刻迎來秦舞陽的拳打腳踢,顧墨涵大笑著抱住她……

    秦舞陽不由自主的笑出來,同時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她都記得,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深刻的印在腦中。

    一個星期以後,暴風雪終於停了,明媚的太陽照耀著這個世界。

    秦舞陽把頭髮斜斜的紮成馬尾,粉色的長款低領毛衣外套上白色的短外套,藍色牛仔褲,卡其色的雪地靴,最後帶上枚紅色的貝雷帽,再配上大大的耳環,秦舞陽看著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應該像個學生吧?

    臨出門前,她頓住了,回去從箱子裡拿出那個粉色格子圍巾圍上。

    走在街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皚皚的白雪。也許是久未出門,天氣一放晴,很多人都出來了。

    秦舞陽看到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寶寶在雪地里興奮地跑著,突然摔倒了,遠處的年輕媽媽神色緊張的跑過來。秦舞陽快走了兩步,扶起寶寶,寶寶一臉純淨的對著秦舞陽笑,秦舞陽拍了拍他身上的雪,也是笑著看他,然後用英語問他有沒有摔疼。

    寶寶好像聽懂了,搖了搖頭。

    年輕的媽媽走過來跟秦舞陽道謝後便抱起寶寶,檢查他有沒有摔傷。

    秦舞陽繼續往前走,遠遠地就看到了那所學校。她走在校園裡,到處都是打雪仗的學生和教授,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但是都帶著同樣的明媚笑容。

    她走著走著,便聽到後面有人在大聲叫著。她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很快,那個聲音的主人追了上來,那個男人興奮地拉住她,然後便嘰里呱啦地說外語。秦舞陽聽了半天基本確定了他說的是法語,但是具體說了什麼,她一點兒也沒聽懂。

    也許是看到了秦舞陽疑惑的表情,那個男人立刻停住了,再開口便是生硬的漢語,「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叫Frank,我見過你。」

    秦舞陽在想,難道現在校園裡的搭訕方式還是這麼陳舊?她笑了笑,準備繼續往前走。

    Frank馬上著急起來,越著急越說不清楚,一句話說的顛三倒四,秦舞陽也沒聽明白。她出聲打斷他,「你可以說英文的,我能聽懂。」

    Frank猛地搖頭,還是用中文回答,語速很慢,邊想邊說,「不行,涵子說,越說不清楚越要多練習,不要怕,不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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