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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2:10 作者: 東奔西顧
    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笑著站起來洗澡化妝換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看了眼時間,距離傅曉涵打電話的時間已經五十分鐘了,不錯。

    我拿起包,「我先走了,你乖乖看家啊。」

    左秉南拿起車鑰匙,「我送你去。」

    我想了想,那敢情好啊。

    一路上我都在提醒左秉南開慢點,到了地方,他把車停好,從這個地方恰好可以看到咖啡館裡。我打車門下車的時候他又拉住我,遞給我一張卡。

    我接過來一看,「這張卡有點眼熟啊。」

    他點點頭,帶著教訓的口吻,「嗯,上次傅曉涵給你的,正好你拿去還給她,以後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我收起來,翻出錢包,找出那張支票,亮給他看,「真巧,那張支票我也留著呢,嘿嘿。那我就去了啊。」

    他伸手拉住我微一使勁,下一秒他的臉就在我的眼前,他俯身印上我的唇,很溫柔很纏綿,很久之後他放開我,輕聲說,「去吧。」

    我很淡定的點頭下車,轉過身之後,笑容抑制不住的不斷擴大,真是個矯情的男人。

    我微笑著坐到傅曉涵對面,帶著假笑對她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傅大小姐,路上堵車,讓您久等了。」這是還她的,她上次擺譜讓我等了一個小時。

    她明顯很生氣,怒極反笑,「夏落落,這麼久不見,你倒是長進了。」

    我點了杯咖啡,皮笑肉不笑,「謝謝。」

    傅曉涵拿出一支錄音筆放到桌面上,「這個地方你還記得吧?這個座位你還記得吧?我記得上次你拿了錢說要離開左秉南的,你還記得吧?要不要我放給你聽聽?」

    我笑容擴大,「不用了,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說完我把卡和支票推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錢還回來就沒事了?」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按照當時說好的,拿著這些錢滾得遠遠的!」

    我想起飛燕和琴子以前教過我,對付傅曉涵這種自認為高貴無比的千金大小姐的不二法則就是耍無賴氣死她。

    我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傅曉涵,你嘴裡也不用這麼不乾不淨的,我就是要反悔,怎麼著?」

    她拿出一張支票,「上面的數字你隨便填,只要你履行諾言。」

    「我現在想開了,待在左秉南身邊,我想要多少錢沒有啊,用得著拿你的錢?」

    估計她看出來拿錢砸人這招不好使了,伸出右手亮出婚戒,「我和左秉南已經訂婚了。」

    我邊搖頭邊嘆氣,「可惜啊,本來一對的婚戒恐怕只剩下你手上這一隻形單影隻了,唉,可憐啊!這麼長時間,你在左秉南的病床前晃了這麼久就沒發現他手上是空的嗎?傅曉涵,我就想不明白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你非得死皮賴臉的扒著人家幹什麼?」

    「夏落落,你管得著嗎!」我好像真的激怒她了,她把支票和卡扔到我身上,「說過的話都可以不算數,你還算是人嗎?有娘生沒爹養的雜種就是沒信用可言!你以為左秉南真的喜歡你嗎?他不過是玩玩兒,等他厭了,你就會和你媽一樣,是別人玩完就扔的爛貨!」

    「夠了!」我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男聲,左秉南走過來冷著臉看著傅曉涵,冷冰冰的開口,「傅曉涵,你夠了!」

    我承認,我確實被傅曉涵最後的幾句話氣著了,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

    左秉南站在我旁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陰沉沉的對傅曉涵說了一個字,「滾。」

    傅曉涵站起來,怒氣沖沖的吼,「你竟然為了這個賤女人這麼跟我說話!」

    左秉南皺著眉看她,「你嘴巴最好放乾淨點,再讓我聽見一個髒字別怪我不客氣,我不想難為女人,你不要逼我。」

    傅曉涵拿起面前的咖啡就要潑,左秉南一隻手鉗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她的手裡接過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後狠狠地把她推倒在沙發上,「馬上滾,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很多人往這邊看,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傅曉涵眼圈很快就紅了,站起來推了左秉南一下跑了出去。

    傅曉涵走後,左秉南蹲在我面前,握著我不斷發顫的雙手,我是真的不想抖,可是身體不受我的控制。傅曉涵這張嘴真毒。

    我勉強對左秉南笑笑,「左秉南,怎麼辦,本來想讓你看看我有多厲害的,現在丟人了。」

    說完之後,一顆眼淚直直的掉下來,我真的不想哭。

    左秉南用拇指抹掉淚痕,把我摟進懷裡,輕聲說,「沒事兒,這不還有我呢嗎。」

    那是左秉南說過為數不多的情話之一,那次之後無論我用什麼方法逼他,他都不肯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啦,菇涼們,東紙哥好勤勞,有木有!!有木有!!!

    第六十二章

    我和傅曉涵的這一戰,實在是說不清楚誰勝誰敗,我覺得我們倆是兩敗俱傷,據我對傅曉涵的了解,她肯定會不服輸的再接再厲。

    不知道是不是傅曉涵的話讓我想起了我走了很久的老媽,進而想到她的死因,進而聯想到左秉南,再加上今天左秉南確實有點頭疼,直接導致當天晚上噩夢連連。

    這個夢很長,夢裡只有我和左秉南,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路人。夢裡應該是左秉南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他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目光渙散,瘦的不成人形,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場景是,夕陽下,他坐在輪椅上,我推著他來到醫院的湖邊,紅色的夕陽照在身上暖暖的,他轉頭看著我笑了一下,輕聲叫我,「落落……」

    場景一下子換到病房裡,黑色的夜晚,我趴在左秉南床邊睡著了,後來忽然驚醒,發現左秉南渾身冰涼,怎麼都叫不醒,我轉頭一看,監護儀上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緊接著就湧進來一大堆醫生,我被推到病房外。我隔著玻璃看著醫生在裡面搶救他,然後他們都出來了,領頭的那個醫生忽然變成了左牧,他一臉悲傷地對我搖了搖頭。

    夢的最後是在左秉南的墓碑前,下著雨,天氣陰沉沉的,很冷。周圍有很多穿著黑色衣服參加葬禮的人,打著黑色的傘,墓碑上左秉南的照片上他面無表情,雨水沖刷著墓碑,順著照片留下來,就像從左秉南的眼睛裡流下來一樣,那一瞬間,我切身感受到了什麼叫肝腸寸斷……

    我流著淚醒來就看到左秉南放大的臉,橘黃色的壁燈發出溫暖的光,照在他臉上,顯得很溫和,他伸手摸著我的臉,「夢到什麼了,哭得這麼傷心?怎麼叫都叫不醒。」

    我伸手攬上他的脖子,埋進他懷裡,他什麼都沒說緊緊地抱著我,我覺得很安心。這個姿勢他很彆扭也會很累,可是卻一動都沒動,抱了我很久。

    他親親我的耳鬢,聲音很溫和,「夢到什麼了,跟我說說?」

    我搖頭,心裡仍揪揪地疼,「不說。外婆跟我說過,做了噩夢不要說出來,說出來就會成真的。」

    他遲疑了一下,「是關於我的?」

    我點點頭。

    他摸到我的眼角,抹掉剛剛流出來的眼淚,「傻妞,夢都是假的,沒事的。」

    從左牧告訴我這個消息之後,我覺得自己一直表現很淡定,沒有悲傷,沒有難過,我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面對這件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不是不悲傷,而是根本從來沒正視過。

    我趴在他懷裡悶悶地開口,「左秉南,如果你馬上就要死了,你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會不會有遺憾?」

    他聽到之後馬上扶我坐起來,看著我的臉,微微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覺得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你叔叔說你腦子裡長了個東西……」

    我還沒說完,左秉南就用散漫的口吻接下去,「還說我沒幾天可活了,是吧?」

    我邊點頭邊看他,誰知左秉南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左牧!」

    我揪住他的衣袖,「你別生氣,他沒告訴你是怕你難過。」

    他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抬手撫著額頭,緩緩開口,「這是他慣用的伎倆,幾年前他還跟家裡人說爺爺得了胃癌,然後爺爺住在醫院打了一個月的葡萄糖,吃了一個月的維生素和鈣片……我前幾天剛複查過,我身體什麼毛病都沒有。」

    我有點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反應了一會兒,怒火漸漸燒起來,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醫院質問左牧,隨行的還有左秉南,之所以帶著他是因為我怕我鬥不過左牧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經病。

    左牧一看我怒氣沖沖的模樣,再看左秉南眼裡夾著碎冰瞄他,就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了。

    「侄媳婦啊,這麼早就來找我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

    我學左秉南的模樣,抬高下巴,眯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說話。

    他笑著笑著覺得挺尷尬的,轉了個方向,「侄子啊,那是你哪裡不舒服啊?」

    左秉南忽然笑了,很清淡地開口,叔叔,聽說我得了不治之症,特地找你來核實一下。」

    他竟然絲毫沒有被戳穿的懊悔,反而很自然的說,「哦,那是我逗你老婆玩兒的,你啥毛病都沒有,健康得很,放心吧。」

    他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把我的怒火重新勾了起來,我不顧形象的揪著他的衣領,「玩兒?有你這麼玩兒的嗎!」

    他揪著左秉南的衣袖,「侄媳婦,你別生氣嘛,左秉南,快讓你媳婦鬆手,快勒死我了,你們就是這麼對長輩的嗎!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嗎,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對你。你忘了尹嘉緒他爹是怎麼栽跟頭的了?」

    然後信誓旦旦的對我說,「恭喜你啊,侄媳婦,你已經成功通過考驗了,無論左家那幫衣冠禽獸怎麼反對,我都會投你一票的!」

    我憤恨的鬆開他,假笑著,「那我謝謝你啊。」

    他整整衣領,一派斯文相,微微低頭,「不用客氣。」

    我扭頭看左秉南,左秉南握著我的手,依舊笑得風和日麗,他俯身附在左牧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就看到左牧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左秉南說完之後,站直身體,臉上的笑容早已收起,然後牽著我的手施施然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左牧故作悽慘的聲音,「侄子,我錯了,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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