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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2:10 作者: 東奔西顧
    又下雪了,外面還出著太陽呢,竟然就開始飄雪了。我渾渾噩噩的打車去了飛燕家,對著緊閉的大門敲了半個小時,也沒有反應,打電話依舊是關機,我給她發了一條簡訊,又打車去了陸槿楓家。

    給我開門的是陸槿楓的手下,還沒進門就聽到琴子歇斯底里的大叫聲,先是大聲罵著陸槿楓,什麼難聽罵什麼,卻沒聽到陸槿楓還口。後來可能累了就變成小聲的商量,「陸槿楓,我難受,你給我打一針好不好……我好冷……給我打一針吧,求求你了……」

    我站在臥室門口看著臥室里滿目狼藉,能摔的能砸的都被扔到了地上,琴子披頭散髮的被陸槿楓包在被子裡,抱在懷裡,小聲地哄,他那張冷冰冰的臉好像融化了,但是眼睛裡都是血絲,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痕跡,我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陸大老闆。

    「你喝點水吧,多喝水把毒排出來就好了。」

    說著陸槿楓拿過一邊的玻璃杯餵到她嘴邊,這可能是房間裡唯一健全的易碎品了。卻被琴子一把打到地上,「陸槿楓,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你他媽的憑什麼管我!」

    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循環。我實在看不下去,退出來坐在沙發上,耳邊一直盤旋著琴子的聲音,心裡難受的喘不上氣來。

    「你看!窗戶外邊是誰?她怎麼老看著我呢?是不是要殺我?我害怕……」

    我聽到這句心裡嚇了一跳,馬上站起來準備去臥室看看,肩頭一沉,轉頭是陸槿楓的手下。

    「別去看了,什麼都沒有,她產生幻覺了。每隔一段時間就神經兮兮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低頭擦了一下,「她,她還會不會好起來?」

    他嘆了一口氣,沒回答我。

    我的心好像都疼麻木了,抬頭摸了一下臉,一臉的淚,我使勁擦了擦,努力對他一笑,「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兒,我先走了。」

    說完慌不擇路的跑了出來,我怕再待下去我就會瘋了。

    太陽已經落山了,雪卻越下越大,氣溫越來越低。我不知道去哪兒,隨便走著。

    走著走著覺得周圍很熟悉,再一看,原來是雪兒生前住的地方。

    我進了小區,站在樓前,那個地方已經重新被白色的雪蓋上了,可是我好像還能看到刺目的紅色。我抬起頭看著樓頂,雪花不斷落進我的眼睛裡,涼涼的很舒服,但是卻阻擋了我的視線,我怎麼都看不清楚。

    我站在頂樓的風口,站在邊緣往下看,換了幾個地方才確定雪兒當時往下跳的地方。

    風很大,雪也很大,我站在風口很冷。忽然聽到腳步聲,一轉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我竟然很開心的對他笑。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啦,我說會更新就一定會更新,東子哥一向言而有信,是不?是不?

    母親節啊,祝天底下所有的母親健康,平安,快樂!

    第二十八章

    可能頂樓離天空近了,我有一種感覺,落在樓頂的雪很純淨,沒有經過這個污穢不堪的世界的污染,是世界上最純潔的東西,讓看雪的人的心都純淨了。

    他踏著雪走近幾步,我看到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我透過昏暗的燈光才看清,是尹嘉煦。從那晚之後我再沒見過這個男人,在喪禮上也沒見到。可能是燈光的問題,我看到他的臉色很難看,甚至可以用憔悴來形容。

    我的疑問脫口而出,「你們怎麼在這兒?」

    問過之後才反應過來,這話可能應該他們問我,這兒本來就是尹嘉煦的地方,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是我。

    沒想到左秉南會回答,「我陪他過來收拾東西。」

    我冷笑,呼出的一團團白氣,「收拾東西?這麼快就要有新人住進來了?你沒告訴她,住在那個房子裡的人前不久剛死,她也不嫌晦氣?再說,收拾東西這種事兒還用得著您二位親自做?」

    尹嘉煦聽到那個死字時,臉色突然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麼冷嘲熱諷的話平時就是借我十個膽我都不敢說的,頂多在心裡念念,現在我卻覺得憋得難受,非得說出來,不說出來就會憋瘋。想想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就是個死字,我他媽的至於這麼委屈自己嗎?

    尹嘉煦幾次欲言又止,我也不搭理他,轉過身往下看,真的很高,如果從這兒跳下去,肯定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我還在想著,尹嘉煦的聲音響起,低沉無力,「夏小姐,我想要一張的雪兒的照片,留作紀念。」

    「怎麼,你們在一起這麼久,你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她走前把她所有的東西都燒了,不能燒的都扔了,除了我送給她的,她自己的東西一點都沒留下……」

    「我沒有。」我打斷他的話,「尹嘉煦,你到底對雪兒做過什麼,她一點東西都沒留給你,死之前想和你撇的那麼乾淨?」

    尹嘉煦的聲音僵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我背對著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下午,我還給她打過電話,當時她很高興,根本不像要自殺的樣子,沒想到……」

    我深深吸了口氣,空氣很涼,涼的我鼻子發酸,「尹先生,人已經死了,說得再多也沒什麼用了,你做過什麼你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在她剛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沒一巴掌打醒她,讓她就這樣一條路走到黑,直到無路可走了又選擇了這種方式解脫。不怪你,要怪就怪這個社會就是這個樣子。」

    我本以為雪兒對尹嘉煦這種人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私人物品,沒了就沒了,拋開他的儀表堂堂不說,就算是個禿頂老頭,也有無數比雪兒年輕比雪兒漂亮的女人前仆後繼的往他身上撲,他這麼一副痴情男人的模樣幹什麼呀?裝給誰看啊?

    後來,我看到他身邊不斷出現各式各樣的女孩,他一臉浪蕩的和她們調情的時候,除了深深的鄙視之外,還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我很佩服自己那個時候沒有被他的樣子迷惑。

    身後傳來腳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聲音,我以為他們走了,這才哭出來,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活著太累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老覺得背後有道視線一直黏在我身上,我心裡一動,這麼晚了,不會是壞人吧?一轉頭看到左秉南還站在剛才那個位置,好像根本沒動過。

    我又慢慢轉過身,往前走了一步,腳尖踏了出去,傾斜身子往樓下看,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不知道是天氣太冷,還是我太激動,我渾身發抖,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你說,雪兒當時站在這兒的時候她在想什麼呢?」

    他沒回答我,一直都很安靜。

    「你說,從這兒跳下去是什麼感覺?」

    「你說,是頭先著地還是腳先著地?」

    「你說,著地的瞬間會不會感覺到疼?」

    「你說,我這樣的人死了會有人給我辦葬禮嗎?」

    ……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有一種執念,這種執念支配著我,讓我很想往前再走一步從這兒跳下去,沒有恐懼,反倒有一絲小小的興奮。

    他一直沒說話,我甚至以為他嫌我囉嗦已經走了,一轉頭,他緊緊地盯著我,面無表情,看到我回頭,慢慢往前走了一步,簡單利落的開口,「夏落落,你回來。」

    我任性的搖頭,「我不要。」

    他下巴的線條很僵硬,好像動了怒氣,可是我一點都不害怕,伸手抹掉臉上的淚。

    「左秉南,我知道雪兒會死,真的,我之前在醫院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了無生氣了,如同行屍走肉,我早就該察覺,這樣的人怎麼會選擇留在這世上呢?她跟我說,她想見方旭,可是我根本就沒告訴方旭,我怕被尹嘉煦發現,我膽小,自私,她最後一個願望我都沒能幫她實現,我是不是很壞?林楚說,雪兒死了就不會感到痛苦了,是真的嗎?人死了還有感覺嗎?真的是死了就不會痛苦了嗎?如果是這樣,我也不想再痛苦了……」

    「你知道嗎?飛燕被蔣闊騙了,他是壞人,飛燕對他是認真的,我認識飛燕好多年了,她是好人,我一直希望她能幸福的,為什麼是這樣?就是因為他,飛燕才和琴子鬧翻的,我前兩天才知道,琴子沾了毒癮,她現在的樣子……,蔣闊說,是飛燕在琴子的水裡放了毒品,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找不到飛燕,我害怕,萬一是真的,該怎麼辦?琴子是無辜的。蔣闊還說,他本來的目標是我,飛燕該恨的那個人是我,沾上毒品的那個人也該是我,我那天晚上不該讓蔣闊送琴子回家的,如果我堅持自己送琴子就不會有事兒了,都是我的錯。陸槿楓在他妻子的墓前發過毒誓,琴子又怎麼能和他在一起,琴子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左秉南到底聽到了沒有,我只是自顧自地說,很茫然,沒有條理,沒有順序,好像說出來就不難受了。他低著頭,半晌後抬起頭,臉上很柔和,笑得很溫柔,對我伸出一隻手,「落落,別站在那兒了,風大,過來。」

    我看著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一直盯著。他的手長得可真好看啊,風一吹,雪花從他的指fèng間穿過,我記得這隻手曾經牽過,很大很溫暖。我伸出自己的左手,好像上次的溫暖還遺留在上面,溫暖的我想哭。

    我低下頭,恍惚看到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我身邊,他的樣子在我朦朧的淚眼中漸漸清晰。然後他張開雙臂摟住了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他的懷抱很溫暖,所有的風雪都被擋在外面,很安全很安心。

    我想就此沉落,可是理智又提醒著我要推開他,雪兒,飛燕,這些教訓還不夠嗎?難道非得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能死心嗎?蔣闊說的對,我們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說幸福?

    後來我實在太累了,把頭靠在他懷裡。我能聞出來,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女人的香水味。

    我很想推開他,讓他滾去找別的女人,可是我不捨得。普通男人都做不到一心一意,更何況是他呢?我又怎麼能奢望他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呢?就算有這個可能,那棵樹也不可能是我。我只能這麼卑微。

    作者有話要說:我更新啦我更新啦~東子哥說話算數不?距離明天還有27分鐘,姑娘們,乃們是不是很感動喲?

    第二十九章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這麼多日日夜夜,這些年經歷了那麼多,我以為自己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無論我的生活再發生什麼,我都能扛過去。可是在看到左秉南的那一刻起,當他走過來摟著我讓我在他懷裡哭的時候,疼痛仿佛經過漫長的反she弧,在那一瞬間傳遞到了我心底,疼的要死,我想把我的痛苦都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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