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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1:55 作者: 東奔西顧
    之後屏幕上的畫面傳遞出來的信息所有人都不陌生,畢竟當年那件事太過轟動,沒人不知道。

    那是顧過的最後一場賭局,他打算那場之後便金盆洗手,那天的賭局幾乎是聚集了賭壇里所有的高手,本該是一場異常精彩的高手盛宴,可顧過那天的運氣太差,又急了眼,幾乎把所有的家當都輸了,這本沒什麼,錢沒了還可以從頭再來,可等他回去之後才發現後院起了火,顧家所有的資產都被莫名其妙的轉移,所謂的顧家就只剩下一個空殼,四個太太和幾個子女幾乎在第一時間和他劃清了界限,賭王顧過在一夜之間從最高處跌落,給他致命一擊的還是最親近的人,就在所有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時,他卻突然之間從人間蒸發了,音訊全無。

    後來的事情就沒有多少人知道了,在所有親人拋棄顧過的時候顧九思一直陪在他身邊,相依為命的父女倆被債主追債東躲西藏,可追究擺脫不了厄運。

    屏幕上的畫面忽然變得血腥,利刀從一隻白嫩纖細的手上一次次划過,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女孩的眼神絕望悲痛,叫聲悽慘,久久盤旋。

    屏幕忽然變黑,舒畫從台上走下來,一步步走到顧九思面前,站定之後才笑著開口,「九小姐,我是不是要重新認識你了,昔日賭王顧過的女兒,名噪一時的金融奇才,天賦過人的少年鋼琴家,顧九思。」

    顧九思在場的眾人沒有不認識的,只是以上三個身份卻是他們沒有想到的,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半晌唐恪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罵娘,「哎喲我去,這都什麼事兒啊!」

    然後急急忙忙的跑出去給陳慕白打電話。

    顧九思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克制著自己不要發抖,不要握拳,不要讓別人從她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波瀾,微微揚著下巴看著舒畫,孤傲冷清,在心裡默默數了三個數之後才開口,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異常,「你說的沒錯,都是我。舒畫,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那又怎樣。」

    「不怎樣,只是覺得可惜罷了。還有,我想應該有很多媒體對這些事情感興趣吧?」說完舒畫臉上的笑容再次變得扭曲,靠近貼在顧九思耳邊小聲說了句,「這次你不要指望陳慕白會來救你,這次是陳伯伯故意支走他的,他沒那麼快回來。」

    顧九思忽然勾著唇笑了,「這局布得真好,這樣的你,才配得上和我一斗。只可惜……這都不是你能想得出來的吧?」

    舒畫的臉色變了一變,咬牙切齒的開口,「不是我想出來的又怎麼樣,反正大家今天都看到了你是栽在我手裡了,這就已經足夠了!顧九思,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你明明自己喜歡陳慕白為什麼還要假裝大度的介紹給我,既然介紹我們認識為什麼還要和他糾纏不清?你這是在侮辱我你知不知道?!他有潔癖,別人碰他一下他都覺得噁心,卻讓你睡他的床!我這才明白,當初在溫泉莊他介紹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先介紹你,先卑者,後尊者,我當時以為自己想多了,到今天我才知道當初的自己有多傻!」

    顧九思承認,這件事是她做得不對,舒畫從當初那個單純的小女孩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她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她張了張嘴,「我……」

    舒畫冷笑著,「你不用再多說什麼了,外面還有很多記者等著你。」

    然後又一臉單純的笑意,親切的看著顧九思,一如當初的叫她,「顧姐姐,隱藏多年不願讓別人知道的秘密就這樣大白於天下,感受如何啊?」

    顧九思心中的愧疚瞬間煙消雲散,這就是舒畫,更確切的說應該是陳銘墨最狠毒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陳慕白。

    她闔了闔眼,再次睜開時眼底除了冷嘲還有幾分篤定,「屬於我的,我怕我讓給你,你都接不穩。

    宴會廳的燈忽然間全部滅掉,眾人陷入恐慌中。顧九思在慌亂焦躁的人群中忽然感覺到一隻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快跟我走。」

    是陳慕曉的聲音。

    顧九思很順從的跟著她快步往外走,酒店的前門已經圍滿了記者,陳慕曉拉著她剛走到後門,就有一輛車穩穩停在她們面前,車窗滑下去,段景熙坐在駕駛座上沖他們喊了一句,「上車!」

    兩個人上了車漸漸遠離酒店,陳慕曉這才反應過來,繼而一臉驚愕的看了看前方的段景熙,又看了看身邊的顧九思,這個按輩分她要稱呼叔叔的男人……和顧九思?

    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陳慕曉微微轉頭看著低著頭不發一言的顧九思,她是懷疑過顧九思不一般,但是實在是想不到她竟然是……

    車子開出去很遠,段景熙才忽然開口,「顧小姐,對不起,那些資料是我讓人去查的,只是沒想到會落在舒畫手裡,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實在很抱歉,我沒想到她連我都利用。」

    那些事情埋在顧九思心裡太久了,久到連她自己都快忘記了,她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可是她擔心她父親,陳銘墨這麼徹底的和她翻臉,她父親還有活路?

    她良久沒有回應,直到手上一熱,陳慕曉握著她的手,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顧九思苦笑了一下,「這些資料並不好找,當年陳銘墨說是替我抹去,其實只是掩藏起來作為要挾我的把柄罷了,他想翻出來就可以翻出來,你或許可以查到,但絕不會這麼詳細,大概陳銘墨又給她加了不少料,還教她去利用你。你們血脈相連,當然不會防她。所以,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跟我道歉。」

    段景熙皺了皺眉,她都能看出舒畫是被陳銘墨利用了,為什麼段景臻會看不出來?還是段景臻根本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可那是他的親姐姐啊!

    段家也算是,家庭氛圍很和諧,可段景熙到了今天,忽然開始懷疑親情,難道親情終究是經不起考驗的?

    顧九思看著窗外忽然開口,「送我回去。」

    陳慕曉急了,「你還回去幹什麼啊?!」

    顧九思安撫式的拍了拍陳慕曉的手,「我要回去等陳慕白,他說要去酒店找我的。」

    顧九思太平靜了,從酒店出來之後她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掛著淡淡的微笑,沒有受到打擊的崩潰,沒有咬牙切齒的怨恨,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

    段景熙從後視鏡看過去,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其實顧九思還沒有淡定到如此寵辱不驚的地步,只是剛才在她無助,害怕,顫抖的時候,忽然聽到舒畫提起陳慕白,那個名字從心中滑過,即便他不會出現,都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顧九思早已離開了酒店,唐恪卻才剛剛打通陳慕白的電話。

    一接起來陳慕白就聽到唐恪在那邊吱哇亂叫。

    「顧九思就是當年華爾街那個Nine,Gu!那個傳奇少女!」

    陳慕白正在回來的路上,聽到這裡一頓,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唐恪也滿是疑惑,「這麼說來你早就知道?」

    陳慕白急了,「你別管我知不知道,這事兒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嗎?」

    唐恪默默回答,「怕是沒人不知道了……」

    「你還知道什麼?!」

    唐恪又跳起來,「她還是賭王顧過的女兒!」

    陳慕白久久的沉默,顧寸之……寸之……過……

    怪不得他當初覺得顧寸之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唐恪看他沒有反應又試探著問了一句,「她的右手手筋是斷的你知不知道?」

    陳慕白沒有回答,而是聲音生硬的問起了別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唐恪也著實委屈,雖然陳慕白提前支會他讓他看著點兒,可他以為顧九思和舒畫頂多會是爭風吃醋小打小鬧,哪裡知道舒畫什麼都不說來這麼一手,他三兩句話把今天的事情說清楚以後,便豎著耳朵等候發落。他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陳慕白身上的戾氣,撓了撓腦袋,扔下一句便掛了電話。

    「我給你發段視頻,你自己看!」

    視頻中的畫面殘忍血腥,陳慕白只看了一眼就掉轉過頭不再去看屏幕,可女孩絕望無助的臉龐卻一直出現在眼前。

    ☆、第66章

    陳慕白忽然關閉了屏幕,眼底眉間都籠罩著陰雲,抬頭對司機說,「直接去老宅。」

    在路上陳慕白終究是握著拳頭把視頻看完,看完之後便紅了眼睛,然後便開始深深的自責,為什麼這些年沒有對顧九思好一點,再好一點。

    陳慕白剛下車就看到孟宜年站在王府花園門口,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孟宜年看到陳慕白走近,微微躬了躬身,沒說什麼就在前面帶路。

    陳慕白沒想到陳銘墨竟然在地下冰窖等著他。

    雖說天氣已經漸漸熱起來,可陳慕白在踏進冰窖的那一刻只覺得寒氣逼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陳銘墨坐在冰窖的石桌前,不知道是不是坐得太久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孟宜年拿了塊毯子披在陳銘墨身上,陳銘墨點點頭開口,「你先出去吧。」

    這些年無論陳銘墨見誰都從來沒有避開過孟宜年,他今天這個舉動讓孟宜年一頓,陳慕白冷眼看著,第一次在孟宜年臉上看到驚異的神色,然後看著孟宜年安靜的離開。

    冰窖里只剩下父子兩個人的時候,陳銘墨才看著陳慕白開口,「我知道你今天肯定會回來,所以一直在等你。不過,你比我預計的要慢了一些。」

    陳慕白異常煩躁的點了支煙,他心裡掛著顧九思,只想著和陳銘墨了結了這件事去見她,便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問,「舒畫沒那麼多花花腸子,我知道都是你在教她怎麼做,你到底想幹什麼?」

    陳銘墨並不回答,而是笑著看向陳慕白,在這個涼意沁人的冰窖里,那絲笑容竟然更讓人寒心,「她右手的手筋是我親眼看著被人一根一根挑斷的,那場面真是……」

    陳慕白看著陳銘墨一副回憶起什麼可怕事情的模樣,捏著煙的手竟然開始發抖,酸澀疼痛的感覺從心底一直蔓延到鼻尖,「你終於肯告訴我了?之前我什麼都查不到,當年的事情大概也只能從你這裡知道了。」

    陳銘墨微微笑著,難得的開誠布公,「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談談,你還想知道什麼?」

    他雖是在徵詢陳慕白的意見,卻並不等陳慕白問就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你想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挑中她嗎?不過說這個之前還需要再說件事情,你知道為什麼她的身體那麼差嗎?因為她當年除了被挑斷手筋之外還被注she過毒品。你也在國外待過,肯定知道那些追債人的手段有多殘忍,他們以為顧家的資產是顧過為了逃債自己轉移的,便折磨顧九思來逼他把錢交出來,可惜啊,顧過是真的沒錢了,可那些人不相信啊,便換著花樣的折磨顧九思。說實話我從沒見過一個人犯了毒癮還依舊不屈不饒的,明明難受到極致也不吭一聲,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她。可是她越是不吭聲,那些人就越是加大劑量,雖說後來毒癮戒了,可身體也耗損的差不多了,你沒見過那個時候的她瘦得像個鬼。她沒來陳家之前養了兩三年才是你最初見到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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