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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1:55 作者: 東奔西顧
幾天之後,陳靜康回來了,卻不見陳慕白。
陳靜康沒等她問主動交代,「少爺說……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怕你身體還沒痊癒,回來看著點兒。」
顧九思點點頭,沒說什麼。她說過,陳靜康是老實人,連謊都不會撒。
陳靜康真的是回來看著她的,她走哪兒他跟到哪兒,連她打個電話他都要豎起耳朵一臉警覺的偷聽。
陳慕白既然是去了南邊,還特意讓陳靜康回來看著她,這是在……防著她?
他知道陳銘墨上次交給她的任務了?他是怕她偷風報信?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本就不堪一擊,更何況是他們倆,一次次的變故,一次次的徘徊迂迴,怕是碎得撿都撿不起來了。
幾天之後的雨夜,陳慕白下了飛機坐進車裡一臉疲憊的揉著眉心,陳靜康邊開車邊猶猶豫豫的開口,「少爺,顧姐姐……」
陳慕白這幾天累得有些虛脫,一句話都不想說,閉著眼睛問,「顧九思怎麼了?」
陳靜康很快回答,「少爺,您還記不記得王府花園門前的胡同,顧姐姐餵過的那條狗?那條小狗不知怎麼得罪了舒小姐,被舒小姐派人打死了,正好顧姐姐今天去的時候撞見了,一激動打了舒小姐一巴掌,不知道老爺……」
王府花園的胡同到了晚上有些黑漆漆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那裡多了條小狗。自從顧九思有一次餵了它以後,每次顧九思去王府花園,那條狗總會出現給她帶路。
這件事陳慕白知道,而且他也見過,只是……
陳慕白愣了半天,他實在想不到顧九思還會動手打人?
陳慕白聽明白之後也皺起了眉,「不是特地讓你回來看著她,如果有人叫她回老宅,叫她不要去。」
陳慕白這次急著去南邊,一大半原因是確實需要他去震場,小半原因才是顧九思惹他生氣。這次南邊的變動有點大,他怕陳銘墨為難顧九思,所以才讓陳靜康提前回來照應著點兒。
「我說了,可是顧姐姐不聽我的。」陳靜康等了半天沒回應,又從後視鏡看過去,「少爺?」
陳慕白突然搖著頭笑了出來,「真沒看出來她還這麼有血性,行了,你送我回去之後就過去看看,就說我找顧九思有事,早點兒把人領回來。」
他本來也沒怎麼當回事兒,以為陳銘墨頂多罵幾句就了事了,回到家洗了澡,雨是越下越大,卻還是不見顧九思回來。
陳慕白在房裡待了會兒便下樓來,「方叔,陳靜康回來了嗎?」
陳方也有些擔心,「沒有呢,或許是雨太大了開得慢,您別著急,我打電話問問。」
正說著就看到陳靜康渾身滴水的衝進來,急沖沖的說著什麼。
陳慕白聽完,陰沉著臉不做聲,半晌才惡狠狠的吐出兩個字,「活該!讓她不要去她非要去!」
說完扔下陳靜康和方叔上了樓。
陳靜康和陳方大眼瞪小眼,很快就看到陳慕白又從樓上沖了下來,已經換好了衣服,走過陳靜康身邊的時候還瞪了他一眼,「愣著幹什麼,去開車啊!」
車子進不去胡同,停在胡同口,催了一路的陳慕白卻在車裡沉默了下來,盯著車窗上不斷流落的雨水出神,良久之後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罷了,左右不過是個位置,給他便是了。」
陳靜康心裡疑惑,不是去救顧姐姐嗎,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陳慕白在說什麼。
陳慕白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言簡意賅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些顧慮,遲遲沒接話。
陳慕白又補了一句,「跟他說,我許給他的東西沒給他,讓他受委屈了,今年我會釀一壇桂花釀,如果釀的好,最遲明年春天我邀他回來小酌幾杯。」
這次那邊倒是答應的很痛快,陳慕白也很快掛了電話。
陳慕白不顧傾盆的大雨,按下車窗扭頭去看王府花園門口的紅燈籠,明明發著暖色的光,在他眼裡卻是寒意逼人。
陳銘墨演這一出是為了什麼他一清二楚,陳銘墨斷不會為了一條狗如此大動干戈,南邊是他逼得緊了,陳銘墨不過是想逼他退一步而已。退一步就退一步,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更何況他不是退不起的人。
想到這裡,陳慕白的嘴角挑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又等了會兒覺得這個消息差不多已經到了陳銘墨那裡,才平復了心情下車撐著傘往家裡走。
☆、第60章
陳慕白剛踏進院子便看到顧九思站在雨里,渾身都濕透了,看樣子站的時間不短了,雨水從輕顫的睫毛上往下滴也不知道擦一擦,背影倔強直挺。
顧九思也是高傲的人,認為沒有錯的時候頭都不會低一下,只是垂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水坑。
陳慕白從陳靜康手裡接過傘,走到顧九思旁邊站定,替她遮了遮,顧九思慢慢轉頭看著他,冷著的一張臉有一絲絲破裂的跡象,似乎對他的出現很不可思議。
他沒去看她,而是隔著雨簾沖坐在廳里看著他們的陳銘墨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句,「這……過分了吧?您還當這是封建社會,當您是這王府花園裡的王爺?」
陳銘墨雖不說話,倒也不見怒氣,陳慕白眯了眯眼睛,可見他定是知道了他的讓步,那他也好開口了。
幾天前舒畫自認為剛剛弄丟了陳慕白的玉觀音,再加上那天他一臉厭惡的扔下她離開,此時她見到忽然出現的陳慕白有些雀躍也有些心虛,可陳慕白自打進了門就沒看過她一眼,還把整把傘都遮在顧九思身上,她嘗試著說點什麼引起他的注意,「今天是我衝動了,不知道那是九小姐養的,我……」
陳慕白眼底閃過幾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痞痞的拿眼瞟著舒畫,卻對著陳銘墨涼涼的開口,意有所指,「不過是個畜牲。」
陳銘墨不為所動,看了顧九思一眼,又看著陳慕白,附和了一句,「是,就是個畜牲。」
黑暗沉鬱的天空不時被閃電照亮,尤顯陰森恐怖。顧九思輕輕抬眸看著站在她身前只留給她半個背影的男人,。
他舉著雨傘站在風口裡,替她擋下大半風雨,卻微微側身把大部分傘都遮在自己身上,狂風席捲著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她在風雨里站了那麼久所以她知道那有多冷,也許是太冷了,她竟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和暖意,即便暖意微薄,卻以足夠,讓她不自覺的靠近。
此刻他的眉眼間帶著濕冷的寒意,看著廳里坐著的兩個人,「畜牲就是畜牲,沒有腦子,給塊肉就搖尾巴。」
陳銘墨看他一眼,「那也不好說,說不定一不留神就會被畜生咬一口。」
父子間一來一往的對話讓舒畫徹底糊塗了,他們是在說那條狗嗎?
撲哧一聲,陳慕白撫著額頭笑得開心,不理會舒畫,歪著頭問陳銘墨,「您也不想想,我是畜牲,您又是什麼?」
陳銘墨沒接話,平靜無波的低頭去喝茶,再抬起頭時卻看不得陳慕白把大半部分傘都遮在顧九思身上,「你進來。」
陳慕白知道自己越表現的在意顧九思,陳銘墨越是會針對她,他猶豫了下,收起傘,走到屋裡坐下,喝茶,賞雨,一派氣定神閒之象。
又一道閃電在黑色的天幕中滑過,很快雷聲滾滾而來,雨似乎也越落越大了。
陳靜康站在旁邊幾次想過去給顧九思遮雨,都被陳慕白用眼神制止了。
舒畫在一片死寂中有些不自在,她很久沒見到陳慕白了,好不容易盼到陳慕白回來了,可他卻一直無視她,她越來越坐立難安了。
她偷偷看了陳銘墨一眼,悄無聲息的湊到陳慕白面前,捧著笑臉低聲下氣的開口認錯,「那塊玉……」
陳慕白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你找到了?」
舒畫看到他的笑容被晃得一愣,半天才愣愣的回答,「沒有。」
陳慕白忽然斂了笑容,冷哼了一聲,帶著不耐煩,「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舒畫拍著胸脯保證,「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經托人去找了,一定找個差不多樣子的賠給你。」
無論什麼東西,它本身的價值或許有,可並不重要,擁有者在意的是它背後的意義,可這個道理舒畫不會懂。
陳慕白毫無顧忌的看著陳銘墨,眼底的嘲諷和不屑絲毫不加掩飾,似乎在說,瞧瞧,這就是你看上的兒媳婦人選,可不可笑?
本來這個把柄陳慕白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絕對可以讓舒畫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好意思來煩他,可是目前陳慕白所有的心思都在站在雨里的那個女人身上,更何況東西並沒有丟,他不願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也就不再繼續揪著不放。
舒畫受她媽媽的影響,在陳慕白面前一向致力於扮演一個寬容大度的形象,再加上她看到陳慕白不言不語的便可憐兮兮的把手伸過去博同情,「真的是那條狗先咬得我,我才讓人打死它的。」
說完又捂著自己的臉看了眼顧九思,「我的臉都腫了,真的很疼,我都沒有還手,你可以問她。」
音量不大不小,顧九思雖然站得遠,卻可以聽得清楚,只不過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嘴角慢慢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有些不屑。
陳慕白也同樣不屑,什麼惡人先告狀啊,裝無辜啊,賊喊抓賊啊,博同情啊,這些戲碼都是他從小和陳慕雲陳慕昭玩兒剩下的,可他知道今天這件事兒的突破口在舒畫,他也只能從舒畫下手,這事兒是因舒畫而起,有些話只能讓舒畫說出來才能了結。
他看似關心的看著舒畫,忍了半天噁心才說出口「你有容人之量我自然是知道的,手和臉沒事吧?」
舒畫一聽陳慕白關心她,早把其他的拋到腦後了,陳慕白越誇她她越是想表現給陳慕白看,轉過頭在陳銘墨面前溫溫婉婉的替顧九思說話,「今天也是我不對,陳伯伯,您就別再罰姐姐了,雨下得這麼大,淋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陳銘墨今天這麼做表面上是替舒畫撐腰,其實是為了顧九思的反戈,陳慕白悄無聲息的去了南邊她竟然都不告訴他,還鬧了那麼大的動靜出來,連他都吃了悶虧,這口氣他怎麼咽得下去。不過既然陳慕白讓了步,他也樂得就坡下驢,「既然舒畫這麼說了,那就進來吧。」
陳慕白聽到這裡,身子條件反she般的就要站起來去扶她,瞬間又反應過來,穩穩坐定,風輕雲淡的去端茶杯,卻暗中沖陳靜康使了個眼色,陳靜康立刻跑過去扶著顧九思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