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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1:55 作者: 東奔西顧
孟萊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綠。
陳銘墨把手裡的杯子重重的放到桌上,杯中的茶水濺了出來,「放肆!」
陳慕白倒是一丁點也沒被嚇住,「這就聽不下去了?外面說的可比這難聽多了。當然您肯定是聽不著的,誰敢當著您的面說啊,不過您不在的時候那就不好說了,要不我把聽到的說給您聽聽,讓您高興一下?」
陳銘墨正要發作,警衛員進來說晚飯準備好了。
大概是陳慕白難得回家吃飯,陳銘墨不願意父子倆鬧得太僵,便擺擺手作罷,「行了,先去吃飯吧,九思也一起去。」
陳家家教一向嚴格,吃飯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只剩下偶爾瓷器碰撞的聲音。
顧九思心不在焉的走過場,陳慕白忽然轉過頭來看著她,在出聲的同時,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幫我撿一下。」
顧九思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他的樣子根本就像是知道筷子會掉下去一樣。
她彎腰下去撿筷子,然後僵硬著身體直起身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慕白。
陳慕白沖她笑了笑,拿過傭人送過來的新筷子繼續吃飯。
顧九思卻再也無心吃飯,果然又上了鬼子的當了!她大概又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或者是陳慕白故意讓她看到的。
這種世家,在光鮮亮麗的表面下,多得是糜爛骯髒。
桌上一切如常,桌下卻春光乍泄,繼子和繼母的腿早已糾纏在了一起。
顧九思忘了,陳慕白是個百無禁忌的主兒,年輕後媽與繼子之前的忌諱他根本不在乎,亂/倫在他眼裡根本就不存在,他就是這麼陰暗,他是黑夜裡的撒旦,他不怕下地獄,他要拉著所有人陪他下地獄。
顧九思忍不住又看了陳慕白一眼,他神色沒有半點異常。
顧九思又看了眼孟萊,顯然這位並沒有陳慕白的演技好,小臉微紅,似乎是沉浸在甜蜜戀愛中的小女孩,卻不知那是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也是,陳慕白比起陳銘墨來年輕,俊美,他主動示好,沒有女人會拒絕。
又或許她更是箇中高手,打算父親兒子通吃?
顧九思小心翼翼的看了陳銘墨一眼,卻看不出什麼,陳銘墨在政壇沉浮幾十年,也就練就了心有驚濤而面無波瀾的本領,就算他察覺到,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他是打算默許了?
顧九思只覺得頭疼,侯門深似海,她根本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顧九思回神的時候就看到陳慕白在瞪她,眼裡的寒冰如同飛刀一樣向她飛來。
她心裡一驚,他是怕她會向陳老告狀?
他想多了,她不是多事兒的人,她自然之道什麼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這種事兒她向來有多遠躲多遠,更何況她根本說不出口。
她忽然覺得陳銘墨有些可悲,英雄遲暮,被身邊的親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真是可憐又可悲。
正當顧九思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在陳慕白的飛刀之下時,陳銘墨的聲音緩緩響起。
「不要對你大哥打壓的太厲害了。」
陳慕白極不屑的哼了一聲,「我們斗得越厲害,您不是越開心嗎?」
陳銘墨緩緩放下筷子,「現在你還根基未穩,不是翻臉的時候,董家勢力不容小覷,還有陳慕昭,他們哪個是善茬?陳家還有那麼多長輩在,他們現在是忌憚著我,如果我不在了,你覺得你能占到什麼便宜?」
陳慕白漫不經心的回了句,「沒本事的人才會靠女人。」
陳銘墨剛才壓下去的火又冒了起來,「你說什麼?!」
陳銘墨當年能做上掌門人的位置,除了自己的手段外,陳慕雲母親的娘家董家也是出了不少力,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頭刺。
「哦」,陳慕白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又不是說您,您激動什麼。」
說完又拿筷子戳著碗裡的白米飯,狀似無意的問,「這水放多了吧?您喜歡吃軟飯?」
陳銘墨徹底被惹怒,啪一聲扔下筷子,「滾出去!」
正巧陳慕雲正走進來,聽到這句嚇了一跳,一臉懵懂,「爸……我怎麼了……」
陳慕白支著額頭悶悶的笑出來。
陳銘墨皺著眉頭,不耐煩的開口,「沒說你!」
陳慕雲往餐桌上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麼,瞬間就變了臉,「喲,沒說我?那就是慕少又惹您生氣了?」
陳慕白向來是不屑於和這個所謂的大哥說話,扔了筷子就要走人。
陳慕雲似乎想要攔住,被陳慕白一個眼神嚇了回去。這個男人除了母親家的那點勢力簡直是一無是處,怕是連孟萊那個女人都鬥不過。
陳慕白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問,「對了,您剛才說的那事兒什麼時候執行啊?」
陳銘墨怒氣未消,「什麼事兒?」
陳慕白頓了一頓,「就是您不在了那事兒啊。」
陳銘墨才拿起的筷子又扔了出去,「滾!」
陳老爺子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指著門口全身直哆嗦。
陳慕白轉過頭慢悠悠的往門口踱步,懶懶的開口,「抓緊啊,我等了很久了。」
☆、10 不安
晚飯過後陳銘墨果然把顧九思叫到了書房。
顧九思以為他會問舒畫的事情,誰知陳銘墨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過幾天慕白會帶你去個牌局,到時候你要讓他輸,你可是昔日賭王的女兒,應該辦得到吧?」
顧九思聽到賭王兩個字的時候身體陡然顫了一下,失態也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復平靜。
所謂的牌局並不是普普通通的牌局,四個人坐在一起,誰贏了那個位置就是哪一邊的,贏的人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去坐那個位置。這些年顧九思跟在陳慕白身邊在牌局上見證了很多人的升遷落馬。而帶她去的目的就是確保陳慕白能贏。顧九思的牌打得好很少有人知道,她從不張揚,每次坐在陳慕白身邊充當一個女伴的角色,在關鍵時刻不動聲色的提醒陳慕白。兩個人在牌桌上極有默契。
更沒有人知道她是當年那位名噪一時的賭王的女兒。
其實陳慕白的牌打得也不錯,他打牌很穩,牌桌最能檢驗性格,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很沉得住氣,可是該出手時卻又一點兒都不含糊。
別的方面顧九思或許比不上,可是牌桌上卻沒人是顧九思的對手,她幾乎知道對面三個人每個人都有什麼牌,該出什麼,出不同的牌會有什麼結果,她一清二楚。這也是她父親從小訓練她的結果。
總算她對陳慕白和陳銘墨而言,是有用的,有用就不會被放棄,她就是安全的。
只是……顧九思有點兒不明白。
陳銘墨大概感覺到了顧九思的不解,「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顧九思垂著眼睛搖了搖頭。
陳銘墨好像心情很不錯,繼續問,「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擺自己兒子一道?」
顧九思踟躕半晌,還是問出了口,「我不明白,慕少是您看重的接班人,您為什麼每每在關鍵時刻要讓他停滯不前。」
陳銘墨忽然笑了,「你會明白的。」
一直到顧九思離開書房,陳銘墨都沒有提起舒畫的事情,不知道是他對顧九思很放心根本並不需要過問,還是他已經對顧九思徹底放棄另尋了他法,又或許這是陳銘墨最高明的地方,他越是不提,對方就越是惶恐,越會儘快辦好。
顧九思斂了眉目從書房出來,心裡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這是件小事兒,陳銘墨沒必要非得當面吩咐她,打個電話說一聲就可以了,他特意叫她到書房就為了這個?
顧九思走出去很遠回神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起了大雪,地上早就落滿了一層,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她不知道陳慕白去了哪兒,今夜還打不打算回去,只能順著小路去找。
王府花園很大,顧九思的方向感又差,她在園子裡繞來繞去就有些迷糊了。走過一座假山好像看到了什麼,臉色一白趕緊退了兩步,躲到了假山後面。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陳慕白正笑著和孟萊說著什麼,陳靜康站在離他們不遠不近的地方作透明狀。
陳慕白精緻的眉眼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柔和,連帶著那笑容都帶著暖意,有那麼一瞬間顧九思覺得大概陳慕白是真的對孟萊一見鍾情。
「這後媽和繼子的戲碼,口味可真夠重的,是不是?」
顧九思正想的出神,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男聲,滾燙的熱氣噴在她的耳朵上,陌生而危險的男性氣息把她嚇了一跳,猛地躲開轉頭去看。
誰知陳慕雲竟然不依不饒的繼續湊上來,眯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顧九思,你剛來陳家的時候還是個黃毛丫頭,這兩年真是越長越有味道了。」
邊說邊往顧九思的胸前瞧,似乎能隔著厚重的冬衣看到什麼,意圖顯而易見。他身邊多得是投懷送抱的女人,女人太主動了時間久了便讓人覺得乏味,顧九思這種冷艷的他倒是越來越感興趣,越得不到就越激發了男人的征服欲。
顧九思冷著臉看向別處,「大少爺請自重。」
陳慕雲絲毫沒在意顧九思的態度,哈哈笑了起來,「自重這兩個字在陳家壓根不存在,你就說老爺子吧,他這輩子有過多少女人啊,老了老了還弄了個小老婆,還有幾個叔叔伯伯,哪個不是在女人懷裡過日子?遠的不說,就說現在吧,看!」
說完示意顧九思看身後。
大概是雪大地滑,孟萊沒有站穩滑了一跤,陳慕白很快出手扶住她,她便順勢靠在了陳慕白的懷裡,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真是曖昧又溫馨。
陳慕白選了最恰當的時機不動聲色的推開孟萊,看似關心的囑咐了一句,「小心。」
孟萊當即紅了臉,一臉嬌羞的走開了,腳步慌忙紛雜,大概真的被陳慕白攪亂了春心。
孟萊前腳剛出園子,陳慕白便收了笑容,脫下身上的大衣嫌棄的扔給不遠處的陳靜康,捏出手帕擦了擦剛才碰過孟萊的手,最後把手帕塞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陳靜康捧著大衣也走開了。
顧九思覺得這個男人的潔癖已經到了近乎變態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同時又覺得剛才自己「一見鍾情」的想法真是可笑,自己的道行到底是淺了。她怎麼又忘了,陳慕白是沒有真心的,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陳銘墨,他一向是以打擊報復陳銘墨為己任的,任何可以利用的人都不會放過,任何手段都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