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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31:55 作者: 東奔西顧
顧九思並沒有什麼,不咸不淡的應付著,她知道,從他答應陳銘墨的條件開始,就該想到今天的兩難境地。
可是陳慕白卻當著好多人的面冷了臉,眼裡夾著風霜,「顧九思是你們叫的嗎?」
從那以後除了陳慕白再沒人直呼她的名字了,均是恭恭敬敬的稱她一聲九小姐。
如果這話從別人口裡說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可是這幾句話配上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顧九思一時竟有些拿捏不准舒畫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銘墨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盞突然掉落在地,伴隨著清脆的響聲,茶水融化了一片積雪。兩個女孩還沒反應過來,陳銘墨又很快順手把整套茶具推落在地。
顧九思眉目未動,倒是舒畫嚇了一跳,「陳伯伯,這可是您最喜歡的茶具了!」
陳銘墨倒是一點心疼的意思都沒有,「這套茶具雖然我很喜歡,但是碎了一隻整套就沒用了,就該扔了,你說是嗎?」
這話看似陳銘墨是在對舒畫說,但是顧九思卻聽得出來這話其實是對她說的。
看來陳老已經開始質疑她了,當年陳銘墨把她安排在陳慕白身邊就是在下一步棋,而陳慕白那麼精明的人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剛開始幾年或許是陳慕白不屑於或許是羽翼未豐,一切還說得過去,但是這幾年他的行為越發乖張,似乎就是在針對她,讓她在陳銘墨面前越來越難做。
現在又弄來一個舒家小姐,大概是想棄了她這顆棋子吧,不過棄子之前還要為大小姐保駕護航。但是,倘若她沒用了,父親還在陳銘墨手裡……
顧九思正胡思亂想著,陳銘墨已經打發了舒畫,不急不緩的開口,「她是舒家最得寵的女兒,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從小和慕白是訂了娃娃親的,現在兩個孩子都大了,也該提上日程了。」
顧九思默默的聽著,心裡冷笑。什麼娃娃親,不過又是為了聯姻而找出來的措辭罷了。
陳銘墨看了她幾秒鐘,見她沒什麼牴觸接著說,「我出面的話,慕白肯定會反抗,你找個機會讓他們認識一下。這次別再出什麼差錯了。」
顧九思心裡再牴觸可嘴上還是應了下來。
陳銘墨這才起身,緩緩離開,「好了,時間不早了,那小子該起床了,你快回去吧。」
顧九思轉過身才皺起了眉,安排他們認識一下?怎麼安排?直接送上床嗎?陳慕白這個人是個有潔癖的傲嬌你不會不知道吧?如果你敢讓別人碰他的床,他就敢讓你血濺當場,更何況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並不缺女人。
這是舒家的女兒,舒家也是她不能招惹的,輕浮的辦法不行,而陳慕白又是最討厭「被安排」的主兒,還要做的不留痕跡,又是一道難題。
顧九思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陳銘墨叫住她,「九思,你是聰明人,其實要掌控住一個男人,心計權謀是男人的辦法,女人有女人的手段,李媽媽那裡你有按時去吧?」
顧九思心裡一緊,咬了咬牙,臉上不可遏制的微微泛紅,一種屈辱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硬著頭皮回了一句,「有。」
說完很快轉身離開,剛踏出園子就看到陳慕雲往這邊走。
「大少爺。」陳家的人向來是分門分派,陳慕雲和陳慕白不是一條船上的,顧九思也沒必要和他客套,打了個招呼便打算走。
誰知陳慕北卻擋住她的去路,「喲,這不是九小姐嗎?怎麼,我們親愛的慕少也在?」
「沒有。」顧九思不想和他糾纏,就盼著快點結束對話。
陳慕北拿著手裡的報紙和雜誌在顧九思眼前晃來晃去,「咱們的慕少又是頭條喲,我特地拿來給老爺子看看,你要不要也看看?」
他晃得顧九思頭暈,顧九思見不得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抬頭去看陳慕北,聲音輕緩,「大少爺,您想讓您父親知道的事情大概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您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大概他也已經知道了,冒昧的提醒您一句,董家再親也是姓董的,別忘了您是姓陳的。」
陳慕北聽到這話後臉色立刻變了,「你……什麼意思?」
任陳慕雲再遲鈍,這些年或多或少的覺察到陳銘墨對董家的忌諱,前段時間的事情他已經很小心了,還是被發現了嗎?
攻人軟肋是顧九思從陳銘墨身上學到的第一課,也是最好用的一招,陳銘墨拿她父親威脅她,切身之痛讓她知道掌握每個人弱點的重要性。
殘忍,卻是最好用的。
看到陳慕雲的反應,顧九思很滿意,收起了剛才的銳利,垂著眼睛恭敬的問,「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這次她沒等陳慕雲回神便抬腳走了。
才出了院子,邊看到陳慕曉站在角落裡笑,「真不愧是慕少身邊的人,大公子當真是不夠看呢。」
陳慕曉是陳慕白的堂姐,大概是陳家最中立的一個人了,為人極好,早已嫁出了陳家,遠離了這個火坑。
顧九思笑著打招呼,陳慕曉親切的攬過她的肩膀,「老爺子又訓你了?」
顧九思笑了笑,沒說話。
陳慕曉倒是絲毫不在意,接著問,「見過舒畫了?」
顧九思點頭,陳慕曉卻在嘆氣,「這個地方我當真不願意來,可是你也知道,按輩分呢,我是舒畫的表嫂,舒家讓我給大小姐鋪路,我也不能說不啊。我真不明白老爺子怎麼想的,陳慕白那個傢伙怎麼會老老實實的認什麼娃娃親,真是好笑,你說老爺子是不是越老越糊塗了?」
顧九思只是聽著,並不說話,其實她很喜歡陳慕曉的個性,與世無爭,直白慡朗。
陳慕曉自顧自的說了半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你要趕回去嗎,你先忙,改天再聊。」
顧九思笑了笑便離開了,邊走還邊聽到陳慕曉在念叨,「怎麼搞的,這丫頭越來越不喜歡說話了……」
顧九思身心疲憊的往回趕,還沒進門就聽到陳慕白在發脾氣,眼皮又是一跳。
☆、6 女人如衣服
陳慕白起床氣極重,真不知道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大早上招惹他。
方叔正在準備早餐,聽到開門聲從廚房出來,有些無奈的沖顧九思苦笑,若有似無的帶了絲對小孩子無理取鬧的寵溺,「為了件襯衣……」
方叔本名陳方,是陳靜康的父親,之前是陳家的管家,自從陳慕白從陳家搬出來住之後,也把他帶了出來。
顧九思明了,對方叔點了下頭便上了樓,看到陳慕白穿著浴袍站在臥室中間大吼,「顧九思呢?顧九思呢?顧九思去哪兒了?」
衣帽間深處傳出來陳靜康顫顫巍巍的聲音,「一大早就沒看到她……」
陳慕白聽了似乎更生氣了,「你這個笨蛋,怎麼還沒找到!」
陳靜康在裡面翻了半天,懷裡抱著一沓襯衣,手裡還捧著一件跑出衣帽間,「少爺,是不是這件啊?」
陳慕白瞄了一眼,「不是!再找!那件沒有暗紋!什麼都沒有!」
顧九思嘆了口氣走上前問,「慕少,在找什麼?」
陳靜康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喜笑顏開,「顧姐姐你回來了?太好了!你見沒見到上次沈小姐送給慕少的那件白襯衣?」
顧九思看了看陳靜康手裡的衣服,又看了看陳慕白的臉色,一言不發的進了衣帽間。
偌大的衣帽間此刻滿目狼藉,陳靜康灰溜溜的跟在顧九思身後。
顧九思小聲問,「沈小姐送的那件不是被他笑著接過來轉身就扔了嗎?」
陳靜康都快哭了,「可不是嗎,可是他說要穿那件,三爺說沒扔,你敢說他錯了嗎?」
顧九思正不知所措的時候,陳慕白也進來了,隨手拎起一件沒暗紋很低調的白襯衣,「喏,這不就是嗎?你們兩個四隻眼睛都沒看到嗎?」
顧九思看著那件白襯衣皺眉,這哪是沈小姐送的,明明是她去年聖誕節的時候順手拎回來的一件,他怎麼敢張嘴就胡扯呢。
說起來陳慕白這個人有的時候有點小孩子脾氣,比如每個節日就要別人送他禮物,外人送的他向來是看不上眼的,陳家人送的他更是連收都不屑於收,只有她,陳靜康,方叔三個送的,他會像個孩子一樣滿心歡喜的收起來。
陳靜康向來是個沒有立場沒有原則的狗腿子,聽到這句話立刻給陳慕白擺台階,笑得像朵花一樣,「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就是這件!還是慕少眼神好記性好!」
陳慕白絲毫不領他的情,而是淡淡掃了顧九思一眼後,又忽然轉過頭盯著她看。
顧九思知道自己臉色不好看,但她不是沖陳慕白。她凍了一早上,淋了雪,現在屋裡溫度又高,她渾身都不舒服,又站了一早上,腿疼得都麻木了,想扯個笑容出來都很困難。
「陳靜康,去廚房給我端碗湯來。」陳慕白忽然開口。
陳靜康立刻一溜小跑的去了樓下廚房,很快端著一個青瓷碗進來遞給陳慕白。
陳慕白接過來看了一眼,忽然遞到顧九思眼前,淡淡的開口,「我突然又不想喝了,你替我喝了吧。」
顧九思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慕白,每天早上一碗湯,是陳慕白萬年不變的生活習慣,就像某項基本國策一樣,他今天是怎麼了?
陳慕白看她半天沒接,不耐煩的又遞了遞,「叫你喝你就喝。」
顧九思喝了湯這才緩過來,比剛才舒服多了。
陳慕白坐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等她喝完才開始審她,「去哪兒了?」
顧九思放下碗不急不緩的回答,「早上起得早,看到下雪了便出去走了走。」
陳靜康端起空碗眨巴著眼睛看著兩個人,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樓梯口挪。
雖說表面上陳慕白是老闆,顧九思是助理,可是顧九思背後是終極大BOSS陳銘墨啊,兩個人表面看起來是天下太平,可是一個陰陽怪氣嚇死人,一個冷起來凍死人,分庭抗爭的局面沒少發生,他可不想被血濺當場。
陳慕白有些好笑的哼了一聲,「走到全身都濕了才知道回來?」
顧九思突然笑了,認真的看著陳慕白,「您既然不信,又何必問我呢?」
陳慕白也不惱,笑著抬手示意她繼續,「信,你接著編。講故事這事兒不就講究個真誠嘛,你真誠的編,我真誠的聽。」
顧九思腦筋轉的極快,「不知不覺走遠了,回來的時候雪又下大了,不好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