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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26:23 作者: 近洛
顧星走到講台拿了張新紙交給木奇遇。
木奇遇返還的時候說,「幸好幼兒園老師獎勵的是印章小紅花不是手工大紅花,要不然得扼殺多少孩子的上進心。」
「也不一定,小孩傻,指定覺得大紅花更好,得活蹦亂跳的拿回家給家長看。」
「你跳一個我看看。」
「我又不傻。」
放學時四班的黑板左邊堆滿了大家費勁巴力才疊成功的傑作。
「這要是有小偷,晚上來都得嚇一跳,紅花迎著月光,反射在慘白的臉上……接著從那花中央出現……」顧星邊出班級邊說。
「停,我汗毛都豎起來了,哪有小偷偷四樓。」
蘇檸初依舊無話,路過二十三班時,她腳步變慢,目視前方,焦點卻在餘光。
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直到校園三分之二處的升旗台,也什麼都沒看到,哪怕一路都慢吞吞的。
她用無限放緩的動作延長經過他所在之處的時間,他卻從未出現。或許是時間不夠長,也或許是她向來只在邊緣徘徊。
原來時間什麼都改變不了。
在一樓時她算不好他下樓的時間,到了四樓,依然把握不好。
情況與當初並沒什麼不同,班主任不讓他們用四樓的衛生間,四樓辦公室不是校長就是校長,他們只能走側樓梯去三樓和五樓,而二十三班,並沒有這個規定。
原來距離什麼都改變不了。
可是好像也有些不同,同一個樓層讓她有了更多的期盼,自然,也有了更多的落空。
人們對悲傷的感受度向來強於快樂,而甜頭與苦楚向來是並存的,期待與落空也不能互相抵消。有期待才有希望,悲傷和快樂不過是希望的不同走向。
蘇檸初最在意的,不過是有希望。
走出教學樓木奇遇突然停下,急忙摸摸褲兜,又掏了掏衣兜,書包順到前面用一個肩背著翻了又翻,「我鑰匙落班了。」
「誒不是,你家沒人啊。」顧星朝已經跑出老遠的木奇遇喊。
「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了。」木奇遇背著揮手。
三下五除二從側樓梯跑到四樓。
二十三班燈滅著,自己班的燈好像也滅了。
不會吧……趙同然平時不是都多待十分二十的嗎?
木奇遇垂下頭,幽長的走廊,並不算明亮的廊燈,要是再忽明忽暗,閃那麼兩下,鬼片,絕對是鬼片,她屏息回頭向後看了眼,視線直達走廊盡頭。
沒有,什麼也沒有。
可是恐懼感依然毫無憐憫地襲來,木奇遇有點走不動道,也不敢轉回頭,就這樣一直盯著走廊那邊。
肖毅楠鎖好班級門,單肩背著只有一本書的書包輕飄飄地走出來。
英姿颯爽,結果出門就一聲,「媽呀」。他以為人都走光了。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木奇遇身子一抖,「你嚇我一跳!」
話是這麼說,她卻不再害怕。
「你還嚇我一跳呢,你在這兒幹嘛呢。」
「我取東西。」木奇遇反應過來,「你鎖門了?」
肖毅楠點頭。
「那算了,走吧。」
「我有鑰匙。」
肖毅楠開鎖後順便伸手教室燈打開,木奇遇卻遲遲沒動,她想起顧星的話,站在門口看向窗戶月光,又看了看大紅花,瑟瑟發抖。
「知識點永遠記不住,記沒用的比誰都快。」
這是木奇遇初中班任說的,她此刻才覺得這話有多對。
「你……你陪我進去行不。」木奇遇音都顫了。
其實木奇遇怕的東西不多,鬼算一個。
離開班級,走下樓梯,木奇遇又是一條好漢,心情大好,鑰匙在食指一圈又一圈地轉著。
「你今天怎麼走這麼晚?平時不都趙同然鎖門嗎?」
「他說今天有點困就走了,我做題來著,怕回家思路該斷了。」
木奇遇點點頭,又忽然抬頭看著肖毅楠,「那不對啊,你怎麼有咱班有鑰匙呢,班任說就班長和學委有啊。」
「我自己配的。」
「你偷著配鑰匙??」木奇遇不可置信,聲音也隨之變小。
「你別搞得我好像做賊似的。」
「不是,班任明明說不讓瞎配鑰匙啊。」
學生和老師的關係就像耗子和貓,不是指天敵,而是食物鏈的上下層。有很多時候,老師的話比家長的話都好使。
「就你聽話,我是怕哪天早上我失眠想來學習班級還沒開門,以防萬一。」
「說吧,這把鑰匙你商量了蘇檸初多久。」
「蘇檸初?我拿的趙同然的。」
「班長?」
「對啊,我和他小學同學。」
人脈,人脈是多麼重要。
「想不到班長看起來那麼公正廉潔的人竟然假公濟私。」
「他公正廉潔?你從哪看出來的。」
「長相啊,他就長了個……大義凜然的樣兒。」木奇遇很費勁才想出來這個形容詞。
肖毅楠忍俊不禁,「你還不如說六親不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