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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26:00 作者: 常閒
他凝神想了下,「那天晚上說了什麼,我真不記得了。分別時說的話我也不記得了,印象里只有痛,和我父母去世都不一樣,他們去世是悲痛,那時候卻像是傷在骨頭裡。」
「你做方案時,既然知道我會為了米堯和你惱,你就應該有準備。可是你倒好,和任東風一起瞞我。」
「做方案和後來還不一樣。那時候不確定你心裡有我,做事只憑理智,覺得即便你和我鬧,大不了就是扣住你。」
「我也沒想到,你後來那麼順利的就放了我。我還以為,還以為……」
他撥了下她的下巴,「以為我終於膩了你?」他嘆了口氣,「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了。因為每次想到這裡,總有一種受傷的感覺,先是憤憤,氣消了後,只剩下了痛。也許是理智還是繞不過感情,雖然我有思想準備,但當我覺得自己的份量還是不如米堯時,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是單方面的,沒有指望,也無所謂苛求你是不是有回應。但感情是雙方面的後,就開始有了苛求,付出一分真心,總希望得到哪怕是半分的真心,你不愛我本身,就足夠讓我傷心和寒心。傷心寒心,卻又難死心。你呀你,讓我吃了多少苦頭。」
她重新埋回他的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這是世界上最溫暖安全的地方。
他撫著她的頭髮,帶著嗔怪的愛意,「你傻啊,你都不要我了,還幫我做什麼彩雲山莊?再者,你不是很恨彩雲山莊嗎?」
她不語。他又催問了一遍,她才說,「也許你說的對。潛意識當中,對彩雲山莊還是有一份難以割捨的感情,只不過不敢要。」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胸膛,「對你的愛情也一樣。」
他摸著她的頭頂,「你真是傻,傻透了。」
「你不傻?既然覺得我都不要你了,你還做什麼彩雲山莊?」
「那不一樣。那是我對你的承諾,如果你再也不回來了,」他停了停,「如果你再不回來了,那它會像泰姬陵那樣,是我對自己愛情的奠念。」
他說,「彩雲山莊的照片你看見了吧?是不是我承諾的,我做到了?」
她呸了一聲,「我就說,這完全像正式拍、而非偷拍的樣子,又是你的手段。」
他把頭伏在她的頸窩,「要不你告訴我,怎麼能讓你知道?我找了大半個歐洲,哪裡都沒有你。後來我想,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又怕光照片的份量不夠,你多狠心呀,說不要我了就不要我了,光個好看的照片有什麼用?我賭你對我有情分。幸好,敗也劉錦揚,成也劉錦揚,沒有那個錄音,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他抱緊她,「我們再也不分開了。試過了,真的是不行。」
他們整宿的說著話,時而她會看看寶寶,為他換尿布。他看著溫黃的燈光下的她,世界終於再次暖了過來。
連浙爭分奪秒的讓自己迅速成為合格奶爸。他購進了一批書,其中包括嬰幼兒心理學。除了學習,還要實踐,很快就和孩子混熟。每天推孩子散步時,他自覺推車,她在旁邊,兩人不徐不緩的走著、聊著天。有時候會有人上來打招呼,還不忘看連浙一眼,「這位是孩子的爸爸?」
連浙都能感覺到這時候柳謐的驕傲,這驕傲讓他溫暖時又有些心酸。也許這個話題曾經讓她退避三舍,他甚至都能想像,她應該會為此而不與別人來往。她的確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卻在面對風波時,足夠當得起他的妻。
新年又一次來臨。依然是小小的、樸素的一間屋子,那年一起鋪地板、一起騎車、一起放鞭炮的日子如在昨天,而今天是昨天的延續。除夕夜,她給兒子穿的嚴嚴實實,和他下去放了鞭炮。她看著他點了煙火線,長腿邁的步子比那年急,疾步走過來,掩住兒子的耳朵。煙花綻放,映亮了世界,照在一家三口互相擁著的身上。
開學後,她向請她做音樂老師的學校辭了職。
這個新年,她帶他去見了她的親戚。給她介紹工作的親戚也早向學校打了招呼,學校答應的也痛快。
離開時,她的心平靜又安定。他看著嬌妻愛子,心滿意足,還要問一句柳謐,「我不是作夢吧?」
她拿兒子的手去撥弄他的鬍子碴,弄的他痒痒的。他把那軟軟的肉糰子握在手裡,他親了親兒子,「多虧了你,救了你老爸。我忽然覺得,當年你隨我爸回來,是給我留了最大的機會。否則,世界這麼大,我再能,也沒有辦法一個國家一個國家的翻。」
她說,「那天庭審結束後,我覺得那個場景似曾相識,想起以前你和我看音樂會,散場時,總是你和我在一起。也許就是在那時候,你其實還是在我心裡留下了影子。像你說的,當年我選擇跟著你爸回來,可能潛意識中,還是覺得你會給我安全感。」
人有時在下意識做出的舉動,最能反應出人真實的想法,即便是矛盾的、混亂的,甚至為自己所痛恨的、所自責的,仍然如此。
他扭了下她的鼻子,「甭現在說情話,晚了。」
她捂著鼻子做個鬼臉,「就要說,齁死你。」
尾聲-4
落地寧城時,連湘和米堯在等著接機。相見難免一番激動。連湘先是抱著柳謐哭,又去看她的小侄子,當聽說叫壯壯時,也是一臉的嫌棄,「怎麼會這麼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