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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26:00 作者: 常閒
他轉過身,帶著幾分醉意,「你的家在哪裡?」
「我……」
他哂笑,「飛鳥依人,今做了喪家之犬。」
他的玩笑激起了她的惱怒,她忽然抓起他喝空了的酒瓶,「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喪家之犬。」她的酒瓶就落了下來。
他喝的有點多,腳步虛浮,挨了一記,人往後退了幾步,扶住圓幾才站穩。她似乎已經有點癲狂,歇斯底里,「你再說我殺了你。」
他看著那幾近瘋狂的臉和那握著酒瓶的顫抖的手,忽然吹起了口哨。口哨聲悠揚、柔美,帶著青春的朝氣。
柳謐的神情有些呆滯,聽了會兒,她扔了酒瓶,低頭捂著臉。
他停了下來。
這首《維也納少女圓舞曲》,是那年他和她都去聽過的新年音樂會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曲子。指揮別出心裁,在曲子中兩次使用了口哨,均由豎琴引出。當全場的樂手吹起口哨時,讓人覺得心都化了。唯一一個沒吹口哨的是豎琴演奏師,豎琴那裊裊的琴音混在口哨聲中,讓人恍若離開凡間。
那時他剛認識她不久,知道她是個學豎琴的學生,也知道……她有男朋友。他坐在後排,看得見斜前方的她頭上那細細編的做裝飾用的小辮子,看著那專注而恬靜的側顏,心想,此生何求?
他站了起來,彎腰把酒瓶拾起,擱在吧檯上,淡淡的說,「一個《鳴鳳記》都能讓你這麼緊張,是日子多了不記得戲詞兒了嗎?」
她聲音沙啞,「你不必掩飾。」
燈光在她烏亮的頭頂上留下一個圈,他開口,「我有什麼好掩飾的?」他轉身,「樓頂的露天party你最好別做,即便你真報上來,我也一定會找理由卡掉,因為那會讓我想起很不愉快的事。」
他和她就是在一個露天的party上認識的。準確地說,是他認識了她。她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記住,他卻一眼就記住了她。
留學生的圈子沒多大,他很快就知道了她的情況,包括她有個很愛她的男朋友。他那個時候會製造些機會和她接觸,但從來沒有想過要橫刀奪愛。
一直到她家裡出事。
雖然他從來沒有向她表白,但對於他的行為,他從來沒有掩飾、她也從來沒有掩飾。他不掩飾的是他的情感,她不掩飾的是她的反感,或者說是反抗。
她那個時候狀態不穩定,想躲避所有人。他執著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視她視為咄咄逼人的進犯。他的存在讓她不能忍,他則不能忍看不到她。
這矛盾不可調和。她最不想讓他知道她發生了什麼。於是,有一次,她利用他的心理,她逼著他承諾,僅僅是普通朋友的距離、絕不逾矩,他更不可以打聽她的事。
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她逼他,「你承不承諾?不承諾的話,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那如果我承諾了、你也不會再躲我了?」
她不吭氣。
「我有一個前提,你不能再和任何一個男人走的近。如果你能答應我,我也可以答應你。」
那個時候,她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可相信。相信別人就好比靠在一塊看起來結實的石頭上,結果石頭根基極淺、後面卻是萬丈深淵。
她說,「你放心,我的愛人死了,再也不會有愛人。哪個男人我都不會離的近,我不會再愛任何人。」
她的這句話是發自內心,但這個約定在當時的她看來,不過是一時之氣。如果不是今晚,她甚至都忘了還有這麼承諾,她才想起來這些年連浙似乎居然真的在遵守。
她甚至很難說得清,當時面對找來的連平域,在聽他說起希望她能協助讓連浙儘早歸國的時候,她忽然想起的假扮乾女兒的作法,究竟是出於她只是偶然的想到,還是她心裡的恨意。而這恨意,究竟是恨誰,以及,為什麼恨。
也許,人受了傷之後,只有反齧回去,才可以讓傷痛儘快消除。
往事只堪哀。再回首,人在闌珊中。
第5-1章
那天晚上,柳謐最終沒有回去。連浙叫人給她開了間房,她也實在沒有精力再穿過大半個市區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一宿沒睡。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就離開了酒店。走時給連浙發了條微信,「我走了,謝謝。」
連浙也沒有回她。
柳謐回到自己家,換了個衣服,吃了點東西,拿著電腦看了會兒施工圖,困到腦子發木,才終於去睡了一會兒。
正睡著,讓電話吵起來,是連湘,「小謐姐。」一聽就是不大高興,柳謐問,「怎麼了?」
「我哥。」連湘的聲音已經有了哭意,「他簡直就是霸王、暴君。」
雖然柳謐很贊同她這句話,但還是問,「怎麼了?」
「他反對我和米堯來往,你說,他憑什麼?」
柳謐沉默了,連湘繼續說,「小謐姐,你住在哪裡?我去找你好不好?我讓我哥氣死了。」
柳謐看了看時間,已經要下午四點,就報了地址,叮囑了她小心。自己收拾著起來,下樓買了菜。還沒上樓,就聽到電話響,「小謐姐,你不在嗎?」
「哦,我買菜呢,馬上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