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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26:00 作者: 常閒
    她看著米堯,「認識。他----是我以前的同學。」

    連浙哦了一聲,笑著說,「這麼巧?來,米總,坐。」

    米堯按捺著激動,看著那隻一直攬著她的腰的手,坐了下來。他才要開口,連浙說,「我知道柳謐是安城人,但很少聽她談起過去,你們是什麼時候的同學?」

    「我們是----」米堯才要回答,柳謐冷冷打斷,「不長時間,也很多年沒見了。」

    連湘看了看兩個人,展顏一笑,「來,我們點菜吃。」

    連浙說,「我聽連湘說,你對她很照顧,有一次還救了她。」

    米堯謙虛,「一點小事,不足掛齒。」

    連湘插話進來,「什麼嘛,明明就是很重要。」

    連湘是大小姐出身,少年喪母,連平域又是寵多於管,若不是連浙,連湘估計宇宙都跑了幾個來回。這種大小姐有幾個特點,一是嬌,不知道世間疾苦;二是驕,以為世界都歸自己使喚;三是有點傻,其實就是有點單純;四是錢多,就是對錢沒概念。

    連湘就是這麼個主兒。她身邊環繞著一堆看著她這四點既是樂子又吃著她的。連湘遇上米堯,就是這種場合遇到的。那次是世界著名足球隊來打友誼賽,連湘被人攛掇,一氣兒買了十幾張票請「朋友」看,位置還都特別好。米堯自小學時就是該隊的球迷,在歐洲那幾年,是場場不落要去助威。好不容易球隊來了中國,他自然是不會放過。他買的票,剛好就混在了連湘這堆人中。

    米堯起先並沒有在意他們,球場都亂轟轟的,大家來的就是為了發泄,誰在意誰?一直到騷亂發生。

    本來是友誼賽,說實在了,就是商業表演賽,大家都不指望場面有多精彩,近距離看看球星就得了。沒想到,首發陣容中,廣為人知的球星就沒有幾個,球迷就覺得有點上當受騙。才踢了不過半小時,不多的大牌球星,也紛紛被替換下場,球迷就不幹了。礦水泉瓶、彩帶、望遠鏡,什麼都往場裡扔。後面事態愈演愈烈,居然有人不知從哪裡搞來了打火機,點燃了該隊的隊旗,場內秩序一下子就亂了,幾萬人競相往出口擠,越擠越擠不動,亂轟轟的,踩踏事件隨時可能發生。

    連湘長得弱,又為了出風頭,穿了個又窄又短的裙子,跑不動,她的朋友們沒有一個顧得上她。連湘從來就沒受什麼苦,沒出過什麼力氣,更沒經歷過類似的場合,只會抱著頭被擠來擠去,眼看著就要擠倒。

    米堯個子高,又站在座椅上,一眼看見連湘的窘境。當時那場面,幾萬人同時在擠,一旦被擠倒,後果不堪設想。米堯也沒多想,跨過幾排椅子,把就要被擠倒在地的連湘從人群中撈起來,一隻胳膊帶著她,一隻胳膊擋著人流,硬生生把她帶到座椅上。

    連湘本被擠的頭昏腿軟,知道情況不好,心裡發慌卻不知道怎麼辦,忽然覺得一隻有力的胳膊抓住了自己,箍住肩膀,自己的頭被按到他懷裡,當時只覺得世界靜了,亂轟轟的聲音都被屏棄在外,不由自主的跟他走。

    那是連湘最丑的時刻,也是她最真實的時刻。她放棄了平日那總是笑嘻嘻的模樣,撲進米堯懷裡,嚎啕大哭。

    這個故事連湘給柳謐講過,講的時候就盈盈動人,只是當時柳謐不知道那個男主角就是米堯。世事大抵如此。視而不見,睜眼盲。明明多走一點就能發現的事,就是非要等到晚些時候再發現。也或者即便當時發現了,也做不了什麼。要不怎麼叫命運。

    米堯說,「當時那個節點,不管是誰,都會出手相救的。」

    連浙說「米總倒是熱心腸的人。當年我在國外時也幫過一個人,但結果卻是招來怨恨。」

    正在盛湯的連湘停了手,「為什麼呢?」

    連浙的唇角一勾,「誰知道呢,也可能是當時她本來想尋死,讓我救了她死不成;也可能,我不是她希望的那個能來救她的人。」

    「啊?她當時是要自殺嗎?你怎麼救的她?」

    「嗯,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我那時候在門外聞到煤氣味兒,怎麼拍她的門都不應,後來就繞到窗前,打破玻璃跳進去。她當時已經有點昏迷了。急救過來後,揚手就打了我一耳光。」

    柳謐把餐巾抓成一團,右手拿起茶杯喝了口,連湘問,「那後來呢?」

    「後來?」連浙笑了,「哪裡還有什麼後來?」

    連湘噢了聲,繼續盛湯,「可能她有什麼心酸的故事吧,也蠻可憐的。」她把湯盅放在米堯面前,一臉的笑意看著他,「相比下來,還是我和米大哥比較正常。」

    米堯笑了笑,沒有說話。

    連浙已經轉換話題和米堯聊起了他的公司。米堯的公司專門為各高檔寫字樓、商場、別墅製作新風系統,恆懋也有採購需求。兩人聊的挺投機,聊業務,聊各自商場上的見聞,彬彬有禮,很有分寸,氣氛既不生疏、又不太過親熱。柳謐一直沉默的吃菜、喝茶,倒是連湘,停了筷子,認真聽他們講。

    好不容易支撐到結束,兩個男人在前面走,連湘說,「小謐姐,我問你點事兒。」

    柳謐心裡正亂七八糟的,心不在焉的應承了聲,「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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