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很快就到你了

    進了審訊室後，宋堇安坐在正中間的椅子上，看著已經落了座的金一碩，又示意張明成給他倒了一杯水，金一碩接過水杯之後，就道了一聲謝，悠閒的交疊起雙腿，淡笑著問：「宋隊長，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不需要拐彎抹角。」

    「你昨天晚上八點後去哪了？」宋堇安也不說廢話，直接了當的開問。

    「去見我的師父了。」

    「師父？」宋堇安眯了眯眼：「你師父住哪？」

    「寧翔路那邊的一個花園別墅。」金一碩不慌不忙的回答著，還順帶解釋道：「我過去陪我師父吃了頓晚飯，因為師父年紀大了，但有傍晚散步的習慣，通常都是八點半的時候吃飯，我也是很多年沒見過他了，前段時間就一直約，但不是我沒時間就是我師父沒時間，就昨天才有空陪他老人家一起吃頓飯。」

    聽金一碩說完後，宋堇安眼底的光一沉，寧翔路是去柳東區的必經路，也是在那個路段，金一碩的車就消失不見了。

    「一直到幾點？」

    「十點我就離開了，那個點到了老師的休息時間了。」

    「中途沒有離開過。」

    「當然，那段時間都在陪我師傅下棋喝茶。」金一碩笑著點了點頭，又狐疑的看著她：「宋警官，我能冒昧的問一句嗎？我知道近期T市出現了連環殺人案，人盡皆知，但我很好奇，你們懷疑我的根據是什麼？為什麼一次兩次的拘傳我？」

    「金先生誤會了，我們只是做個簡單的調查而已，沒有別的意思，我們這也是例行調查而已。」

    「自然，身為公民，自然是有協助你們調查的義務了。」

    「那你十點多為什麼又出現在了裕華路那邊？我要是記得沒錯的話，寧翔路和裕華路繞的可有點遠。」

    金一碩一聽，臉上的笑意就更明顯了，似是無奈狀：「是這樣，昨天我從師父家離開的時候，接到我媽打來的電話，說她想吃裕華街的那家綠豆糕點，那家店最晚營業時間是十一點，我看有點時間就直接開車過去了，那綠豆糕我媽應該還沒有吃完，宋警官如果不信可以去看看。」

    金一碩這邊答得天衣無縫，聽起來沒有半點底氣不足的地方，不論宋堇安他們問什麼，或者是一些刁鑽的問題，他都行如流水，沒有半點慌亂的氣息，反而每答一個問題，臉上和眼底的笑就更加信心十足了些。

    儘管金一碩的嫌疑依舊是最大的，但宋堇安他們苦於沒有任何證據線索是指向他的，單憑因為傅柒晗所說的香味，以及他的職業，和昨天消失在寧翔路那邊的線索來說，壓根不能成為證據鏈，所以經過一系列的盤問後，宋堇安他們又不得不把他給放了。

    「今天多謝金先生的配合了，還勞煩金先生下那麼大的雨來一趟隊裡。」

    「宋隊長客氣了，那要是沒別的事了，我就先告辭了，以後還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或者去研究所找我的。」金一碩不急不躁的緩緩起身，單手落入風衣的口袋中，伸出手要和宋堇安握手。

    宋堇安看著他伸出來的那隻手，眯了眯眼，便輕握了上去：「好，多謝金先生的配合？」餘光的落點掃在了他手背上的創口貼上，又似是無意的開口問：「金先生的手怎麼受傷了？」

    「啊！小傷，小傷。」金一碩一聽，下意識睨著自己的手背，也沒有著急，就是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昨天晚上在實驗的過程中不小心弄傷了。」

    「那金先生還是要注意安全才是，畢竟安全第一。」宋堇安淡淡然的開口，也沒有再繼續多問了，淡淡然的說了兩句，就頷首先離開了。

    另一邊隨曹威經過金一碩後重新回到辦公室的傅柒晗，想著剛剛金一碩的那個嘴角，越想越不對勁，猛地站起身：「曹威哥，堇安姐那邊的審訊是不是快結束了啊？」

    曹威被點名，看著傅柒晗，不太理解的點了點頭：「應該快了，怎麼了？」

    「我想去喝水。」

    「喝水？這裡面不是有飲水機嗎？」

    「那我要去上廁所。」

    一旁的傅靳恆聽著他們的對話，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覷著眉頭看向傅柒晗：「晗晗，說，你想幹什麼？別找藉口。」

    「我……。」傅柒晗看著自己老哥那銳利的眼神，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便嘆了口氣：「我有事情想確定。」

    「確定什麼？」

    「確定金一碩是不是那天晚上我看見的兇手。」

    「什麼意思？」曹威一聽，也迅速站了起來，走到傅柒晗面前：「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我……不太確定，所以想趁他走的時候，再看一遍，就想剛剛那樣不經意的看，雖然……我有點怕，但我還是很想確認一下。」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剛剛已經陪我走過一趟了，你再和我一起去就顯得太刻意了，金一碩可能會起疑心的。」傅柒晗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順帶解釋道：「而且……我確實是想確認一下，那天他對我的笑，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那抹陰險的笑對於傅柒晗來說是她這一輩子的陰影，她心裡雖然害怕又恐懼，但同時也很矛盾，剛剛看到金一碩本人之後，她覺得和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十分相似，但又不敢肯定，內心掙扎了許久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我們待會不是要走嗎？走吧！我和你一起。」傅靳恆看著她那張堅定的小臉，緩緩起身接話。

    傅柒晗點了點頭，就和傅靳恆一同離開了辦公室，曹威也知道這是非同小可，也跟了出去，到了外面的時候，餘光里掃到另一邊的陶奇勳和張明成帶著金一碩從這邊走過來了。

    就給傅靳恆使了個眼色，笑著道：「傅檢，那您慢走了，後面有情況我再和您聯繫。」

    傅靳恆反應也很快，就笑著點了點頭，伸出手：「好，那就有勞曹警官了，還請您儘快和我聯繫才是。」

    「我們這邊會盡力配合的，還請傅檢放心。」

    看著傅靳恆和曹威兩人演上了，傅柒晗表示有點懵，剛走過來的張明成和陶奇勳也是更懵圈了，都不清楚這倆在鬧哪一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傅柒晗很快就發現金一碩走了過來，心裡狠狠跳動了下，然後側著身子對傅靳恆說道：「哥，我們走吧！我還想去一趟超市買零食呢！」

    「傅小姐，你要走了？」陶奇勳一聽，快步走過來問。

    傅柒晗聞言，這才正視過去，甜甜一笑，點頭：「嗯，我哥正好也來接我了。」

    說完後，傅柒晗就不經意的看向金一碩，正巧金一碩也在看她，只是臉上的表情溫溫和和的，沒有半點陰暗的感覺，眼底確實划過抹特有的深意，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看向張明成和陶奇勳：「張警官，陶警官，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其他問題可以直接聯繫我。」

    「好，今天就勞煩金先生了。」張明成點了點頭，目送金一碩離開。

    金一碩在經過傅柒晗的身邊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傅靳恆的目光正緊睨著自己，也不畏的和他對視著，又笑著點頭頷首了下，就算是打招呼了，才離開隊裡的大廳。

    待金一碩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之後，傅柒晗才轉過身看向外面，手心早已是冷汗淋淋，輕顫著唇瓣，非常肯定的點頭：「沒錯，沒錯，絕對不會有錯的，就是他，就是他。」

    「真的？傅小姐，你說的是真的？」曹威一聽，再次衝到她面前問。

    陶奇勳和張明成聽言，都有些不解，但心裡卻有了答案，也紛紛走過去問：「傅小姐，你說清楚點，就是誰？」

    「兇手，兇手就是他。」傅柒晗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道。

    「傅小姐，那你先跟我們過來，慢慢說，不著急。」陶奇勳一聽，一臉嚴肅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屋子裡走。

    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他這個細節，只關心案情去了，就也立馬跟著進去了，張明成還給去給楊支隊做報告的宋堇安發了一條消息。

    但一想敏銳的傅靳恆卻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發現陶奇勳前傅柒晗的手牽得十分自然，看上去像是沒少牽的樣子，眼眸不禁眯起一條危險的縫，眸底的光也漸漸變得凌厲暗沉了起來。

    看來……得和宋堇安好好商量下重新安排人保護傅柒晗的事情了，這樣下去，他家的這顆小白菜遲早要被陶奇勳這小子連根拱了。

    這樣想完後，傅靳恆就挑了挑眉，也雙手插入褲袋中一同走了進去，他對這個案子其實也沒多大興趣，唯一的參與點就是因為自己妹妹被卷進來了，他也不得不去旁聽一下。

    待所有人到齊後，包括宋堇安也回來後，就全部把注意力放在傅柒晗身上：「晗晗，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那天雖然沒有看清楚他長什麼樣，但我記得他的那抹笑，我剛剛仔細觀察了，不是很像，根本就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那股香味，雖然今天的香味沒有那天的那麼濃，但我明顯的還是能聞得到，就是我和陶奇勳上次去花圃園裡看到的那種野薔薇和繡球花一起調製出來的香水味，我那天還問副園長要了這兩種花回去做了實驗，雖然還欠缺一些我並不知道的東西，但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們相信我。」傅柒晗說到最後，生怕他們不相信，越說越激動。

    「你慢慢說，我們沒有不相信你。」陶奇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著她的情緒。

    「我們現在也在懷疑他，晗晗這樣說肯定是有依舊的，畢竟她是直接和兇手接觸過的人，她的話算是證詞，但現在抓不了他，定不了案，我們沒有直接證據。」宋堇安面色凝重，雖然心裡已經確認兇手十有八九就是金一碩了，但苦於一直抓不到任何證據，忽然想道：「明成，曹威，你們跑一趟，去寧翔路那邊確認一下昨天金一碩的去向，順便去和他那所謂的師父了解一下情況，奇勳，你去趟痕檢組，看他們那邊有什麼新的線索沒有。」

    「好。」

    幾人領命後就立馬起身了，陶奇勳擔憂的看了眼傅柒晗，但宋堇安這樣安排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傅靳恆又在場，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就隨他們直接離開了。

    「晗晗，謝謝你提供這些，你現在就不要想這些事情了，剩餘的就交給我們了。」宋堇安坐到她的身邊，放輕語調，安撫著她的情緒，說完後，又看向傅靳恆：「傅檢，你先帶晗晗回去吧！」

    傅靳恆挑眉，點頭：「好，晗晗，我們走吧！」

    「哦哦！」傅柒晗乖乖的應著，起身走到傅靳恆的身邊：「那堇安姐，我先走了。」

    傅靳恆帶著她走了兩步，忽然停下，示意了下傅柒晗：「晗晗，你先到門口等我一下，我有話和宋警官說。」

    「哦，好。」

    傅柒晗將門帶上離開後，宋堇安也起身，不解的看著他，卻沒有開口，靜靜瞪著他開口說話，而傅靳恆倒也不著急，先是轉過身子與她對視著，往她面前走了兩步，猝不及防的伸手探上她的腦門，輕喃著：「不燙是不燙了，怎麼臉色越來越差了？你今天出去查案子肯定去現場了吧！雨今天也一直沒有停過，是不是又淋雨了？」

    他這話也忍了好一會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說，現在要走了，也知道她不到大半夜估計是不會回去的，而且看她臉色好像不太好，他也是有點不放心，最後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

    他忽如其來的靠近讓宋堇安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她身後就是沙發，退倒是沒退過去，身子卻往後仰去，傅靳恆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摟住了她的腰肢，俊容瞬間貼到她的眼前，臉上的神情明顯一愣，但在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和詫異之後又立刻冷靜了下來，嘴角勾起抹笑，放低音線和語氣：「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事。」那股熟悉且陌生的男性荷爾蒙縈繞在她的鼻尖，讓她的眉頭又覷緊了幾分，感受到腰間的力量，便想著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推開他，往側邊挪動了兩步，冷下臉橫了他一眼：「我記得我說過，別碰我。」

    傅靳恆輕笑，點了點頭：「嗯……印象中好像是說過，不過……剛剛看你要往後摔倒，下意識的，宋警官，這應該不犯法吧？」

    宋堇安啞然，別開目光，不再去看他：「多謝傅檢的好意，但這點程度我還是站得穩的，就不勞你費心了。」

    「宋警官一定要那麼生疏？」

    「我們很熟？」

    傅靳恆倒是被她氣笑了，饒有深意的看著她，挑了挑眉：「好，不熟，宋警官說什麼就是什麼，但是……你現在臉色是真的很差，晚上別熬太晚了，早點回來。」說著，眼眸里閃過一絲燦若星辰的明芒：「我明天早上是要上班的，晚上休息得早，所以，晗晗還是得交給你們才行。」

    雖然他的前半段話聽著有點怪怪的，讓宋堇安心裡有點彆扭，但他後面那段話卻讓她無法反駁，便點頭應了：「我知道了。」

    聽著她如此乖巧的應了，傅靳恆臉上的弧度也深了幾分：「那我就先帶晗晗回去了，你也別再去淋雨了。」

    宋堇安也沒有應話，就站在那裡目送他離開後，才緩緩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哥，你們聊完了？」見傅靳恆出來了，一直靠在牆上站著的傅柒晗便直起身子，笑眯眯的問。

    「嗯。」

    「你們聊了些什麼？」

    傅靳恆看著她一臉好奇的樣子，抬手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和你有什麼關係？瞎好奇些什麼？」

    「我就是問問嘛！」

    「該是你知道的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就少問，走吧！回家。」

    「我要去超市買吃的，哥，你陪我去。」

    「好。」傅靳恆心情鬱郁的點頭，非常帥快的答應了。

    見他答應得如此痛快，傅柒晗總覺得有貓膩，而且以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哥和堇安姐之間肯定有貓膩，尤其是她哥看堇安姐的眼神都不一樣。

    而從隊裡離開後的金一碩，將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後，停在了一個攝像頭看不到的路段旁邊，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手機，登上一個社交博客的平台，看著上面一個寫著『柒月餘光』的主頁，裡面還包括有幾張傅柒晗的自拍照，其餘的都是她對生活的文字寫照和風景圖，最近更新還是昨天下午，是一張美食圖，她博客上的粉絲也是上萬了。

    金一碩點開她其中一張自拍照，睨著照片的眸光也逐漸拉深，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俊朗的面容上也逐漸暗沉扭曲了起來，緩緩呢喃出聲：「傅柒晗，呵，很快，很快就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