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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23:09 作者: 狗柱
    沈南枝霎時瞪大了雙眸,甚至下意識就想奪門而逃,那人卻先一步轉身,在說完這話後,端著那碟甜棗闊步離開了婚房。

    直到周圍許久都未再傳來半點動靜,沈南枝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方才那人稱陸衡為「兄長」,又將她喚作「嫂嫂」,那他便是那位傳聞十三歲才被陸家找回的棄子,陸衡的弟弟,她往後的小叔子。

    一個在兄長新婚之夜,闖入婚房掀了長嫂蓋頭的小叔子。

    陸聞。

    他怎麼敢!

    第2章

    不知在沉寂的屋中又呆坐多久,沈南枝才逐漸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她有些遲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梳妝檯前。

    銅鏡里,是一張連她自己都有些陌生的面容,精緻,明艷,即使眼尾發紅,下唇微腫,白皙的面頰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卻仍叫她覺得這應當是自己從小到大,裝扮得最為好看的模樣。

    可陸聞方才還是一語擊碎了她的夢:「長得也……不怎樣嘛。」

    沈南枝緩緩卸下鳳冠,脖頸的酸痛褪去些許,心底的酸澀卻在不斷蔓延開來。

    她自知自己是平凡普通的,陸聞這句話打小她便從各處聽過數次,在沈槿柔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之時,這類話更是隨處可聞。

    「二小姐這般貌美如花,大小姐長得……怎就差這般多。」

    沈南枝忽然覺得自己今日出嫁前,瞧見自己的裝扮還在悄悄在心底竊喜了一番的心情有些可笑,她所嫁的丈夫並未來掀開蓋頭看見她的精心裝扮,而深夜闖入婚房的小叔子,代替他的兄長告訴了她現實,甚至還出言戲弄了她。

    後槽牙咬得發酸發疼,銅鏡里的面容分明染上了怒意。

    可很快,沈南枝緊繃的身體又忽的泄下氣來,神情麻木地開始褪去身上繁瑣的飾品,擦去臉上的胭脂水粉,好似今日什麼也未曾發生過一般。

    夜深。

    偌大的婚床上孤零零蜷縮著一個嬌小的身軀,被褥上金線勾勒的鴛鴦戲水好似也在嘲笑她的悲涼,緊閉的雙眸似是又要滲出些無聲的濕濡來,最終也都消散在沉寂的夜色中,無人在意。

    ——

    翌日。

    即使入睡得極晚,沈南枝還是起了個大早。

    昨日見過的兩名丫鬟,春夏、秋冬,在聽聞屋內動靜後手腳麻利地進屋為她梳妝打扮。

    秋冬繞至身後為沈南枝梳理長發,手心觸及一片柔軟順滑時,顯然愣了一瞬,同為女子,她自是知曉這得是多麼難得又令人驕傲之事。

    她又多看了幾眼沈南枝烏黑順直的髮絲,正欲開口詢問,便聞沈南枝低聲道:「簡單簪起來便好。」

    秋冬手上動作一頓,她是府上最會梳髮髻的丫鬟,這樣一頭烏黑靚麗的美發,若僅是簡單簪起來,似乎有些太可惜了,但主子的吩咐她不敢不從,輕輕應了一聲,拿過沈南枝選上的一支素簪,便簡單將她的髮簪在了腦後。

    沈南枝出嫁前便只會梳上簡單的半簪發,如今嫁了人,也只是從半簪變為了全簪罷了,似乎也並無什麼變化。

    側頭瞥見春夏真正要打開梳妝檯上的胭脂盒,沈南枝抬手止了去:「不必了,這樣便可以了。」

    昨日也是沈南枝頭一次使用胭脂水粉,可那似乎也無法改變什麼,她應當認清自己的,何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呢。

    兩名丫鬟看著沈南枝素淨的面容和簡單的髮髻都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沒再多說什麼,福了身,隨著沈南枝一同出了院前去向長輩請安。

    陸衡昨日宿在了偏院,究竟是同他的美妓一同宿下的還是獨自一人沈南枝沒有多問,只知他此時還宿醉未醒,敬茶一事便也僅能她獨自前去了。

    ——

    沈南枝來得並不算晚,但待她到了堂廳前,裡面已是聚滿了人,也不知是在等著新婦前來請安,還是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陸衡為陸家嫡長子,也是陸國公府世子,為陸國公正妻徐氏所生,徐氏膝下還有一女,名喚陸瑩,家中行四剛過及笄,側室李氏育有一子,名喚陸興,家中行三。

    那陸聞便是行二的次子,可他似乎並不為這兩位妻室所出,此時也並不在堂廳內。

    婆子前去通傳世子妃到了,沈南枝在透過門框往裡掃視了一周,思及昨日悲涼的夜晚,心底更是忐忑難安。

    廳內眾人聞聲探頭朝外看來,方才的閒談聲也戛然而止,一時間氣氛變得沉寂凝滯下來。

    可待到沈南枝抬腿跨入門檻中,不知從何處嘆出一聲不大不小的唏噓聲,好似帶著失望又帶著幾分不屑,隨即便有小聲的議論流竄在堂廳內里。

    這似乎就是眾人所預見的見面,甚至因為親眼所見沈南枝的樸素,而讓他們有了更多能夠背議她的談資。

    沈南枝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但那些話說來說去大抵也就那幾句,她斂目垂頭,連肩頸也不自覺微微收攏了些。

    方才的匆匆一瞥叫她也清楚瞧見堂廳內的每個陸家人都氣質不凡風姿卓越,她的加入顯得極為格格不入,就好像踏入了一個不屬於她該出沒的領域一般。

    春夏和秋冬接過婆子遞來的托盤,沈南枝端起一杯茶跪在了徐氏跟前。

    「母親……喝茶。」這聲母親喚得很是生疏,沈南枝舉起茶盞更是將頭快要埋進衣襟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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