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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8:59 作者: 希言如遇
    風玉和表情驟變,並不是因為眾人的道賀,而是死死地盯著天君的方向,看著他的父君,如同當年的娘親那般,縱身從三十六重天跳了下去。

    幾乎是睚眥欲裂,身心俱焚。

    喉嚨湧起的腥甜再也壓不住,身體似是到了極限,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三日後,新君繼位。

    兩月後,雪翊宮。

    雪依舊很大很大,大的像是要將整個的宮殿都掩埋。

    在白色的雪上,有著星星點點的紅,如同畫筆點綴而成的霜雪寒梅圖。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要不是知道這一方為鳶梟上神所在,還以為遭到了血洗呢。

    鳶梟勉力撐起身子,看著重華:「她給過你一棵樹。」

    對重華,他做不到埋怨,畢竟是喜樂自己做的決定,而重華只是權衡利弊一番才決定的推波助瀾。他明白,就算沒有重華,喜樂還是會選擇殉塔。

    「我晚點給你」,重華被鳶梟手裡的一朵結了凍的鳳凰花所吸引。

    關於羽族的秘辛,關於喜樂的身份,之前並未被天君察覺她就是禹彧的女兒,只能說禹彧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在羽族,都是卵生,除了喜樂。當年喜樂的娘親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只剩下一顆種子,而就是在種子誕生的那一天禹彧被天君逼得魂飛魄散,喜樂的娘親元氣大傷。大家都認為喜樂的母親承受不住這巨大打擊而流產,可不知道的是那時種子已經被生出來而且發了芽。喜樂的娘親把種子交給自己的親哥哥之後便毫不猶豫隨禹彧殉情。之後,喜樂的大伯用了八八六十四天讓發芽的種子長成了一顆鳳凰樹,九九八十一天才開了花,經過三千年沒日沒夜的七重業火才從火里長出了個小姑娘,這個小姑娘便是喜樂。因為時隔太久,關於喜樂的身份也沒有深究,再加上喜樂的大伯把這件事藏的很好,是以大家都不知道,只以為鳳凰樹是鳳凰的聖樹。

    這件事,當年知道的人,現如今只剩下重華和鳶梟。

    而喜樂前不久從羽族挖回來的那一株,便是「長」出她的那一株。

    「謝謝」,鳶梟低咳兩聲,閉著眼睛靠了回去。

    重華苦笑,都這時候了,還給他來個苦肉計。

    不過這次,就算鳶梟不提,他也會給他,畢竟那是喜樂的,交給他最為合適。

    鳶梟有些撐不住,睡了過去。

    重華將他的被子掖好,才關門出去。

    「你這是何苦?」風雅頌將手裡握著的杯子握得更緊了一些,面容憔悴似大病初癒,面色只是比那雪紅潤一點點。

    鳶梟沒說話,只是專注的做著手裡的事。

    他的手裡,是他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從自己身上剔下來的仙骨,玲瓏剔透一根,長短適中,被他一點點打磨成了造型別致的笛子。

    鳶梟正在用刀子在上邊刻上一隻鳳凰。

    他的刀工極好,鳳凰刻的栩栩如生,像是被注入了靈魂一般,馬上就能從上邊飛出來,一顰一笑一嗔一嬌自成風流。

    歸去來過來,將他懷裡的暖爐換了。

    自從剔除了仙骨,鳶梟根本無法忍受雪翊宮裡暗無天日的寒冷,可雪翊宮卻一天寒過一天,連那株相思樹都都不了如此的寒冷而進入了漫無邊際的冬眠時期。

    「我知道那是她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我也知道她害得小丫頭沒了,可她們都不在了,你有必要把界限劃得如此的清楚,楚河漢界如此的清楚嗎?」風雅頌苦著一張臉。

    天君天妃大喪,他亦耗費不少心力,畢竟她是他的生父生母。

    「你該恨我的」,鳶梟的手上沒有停下來,一點點刻畫著鳳凰漂亮的尾巴。

    寒氣一陣緊過一陣,不斷侵入厚厚的袍子,襲上單薄的身子,血液仿佛被凝固了一般,連骨頭都凍得發疼,可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

    「是,我也想恨你」,風雅頌的笑容更加的慘澹:「可是你這人,讓我討厭得恨不起來。」

    他也想罵他,也想打他,可他現在卻不敢,因為知道就算自己不用力,也能把他給打碎。

    眼前的他不再是那個戰無不勝的戰神。

    現在的他,弱不禁風。

    他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剔了仙骨在這雕刻該死的笛子。

    鳶梟只是輕輕咳了兩下,將鳳凰尾巴上最後一片羽毛雕好,把刀扔了,目光專注,指腹反覆摩挲著那隻鳳凰。

    好半晌,他才抬起頭,對風雅頌道:「再幫我兩件事,送我到三十六重天的誅仙台,然後把這笛子送到冥界白起手上,他自然會知道如何處理。」

    以他現在的力量,別說是誅仙台,踏出雪翊宮都困難,更別說是去陰風陣陣的冥界。

    風雅頌張著嘴看著他。

    鳶梟的神情再自然不過,可是他的話聽的風雅頌心裡掀起來驚濤駭浪。

    他想過鳶梟會這樣,這是沒想到這般決絕。

    難道那小丫頭不在了,他也就打算放棄自己了?

    「你為難也沒事,我再想想辦法」,鳶梟低下了頭,對著笛子的笑容有些難以捉摸。

    「為難,為難你妹,是很為難好不好!」風雅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桌子在他站起來的瞬間塌了一半,桌上杯中的水卻是一點沒有灑出來,全變成了冰塊,埋在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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