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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8:59 作者: 希言如遇
    就像是烈火,明知會灼傷,還是忍不住靠近。

    兩人就那樣無聲的擁抱。

    任由時間的流淌,也不能沖刷乾淨的是悲傷,因為逝去而在心頭刻下了刻度的悲傷。

    即使能稀釋,可永遠不能抹滅。

    Never!

    「阿琛,你知道什麼時候是最適合生孩子嗎?」舒筱筱靠在他的懷裡,問。

    檀騏琛只是緊緊抱著她,就像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

    一步步走來,誰都覺得他是步步為營運籌帷幄,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走得如此的不安,就像是大冬天的踩在才下過一點小雪的冰面上,那薄薄的冰面隨時可能破碎,而他隨時可能從破碎的冰面上跌落,沉入陰冷絕望的湖底。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盼望這個孩子的到來,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孩子的到來,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有一個和她的孩子,一個像他也像她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可愛,他會給它極盡的寵愛,會讓它快樂無憂的長大。他曾經卑鄙的想,如果孩子也留不下她,那就把孩子留給他,至少,這是她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是他們兩共同孕育的。即使要面對這和她相似的容顏日日痛苦,也好過她像是從未來過而他繼續行屍走肉好得多,痛並快樂,他會很愛很愛這個孩子,可是,可是,命運往往自有玄機。這個孩子,在他得知它存在的時候便是它要離開的時候,他又怎麼捨得!有多殘忍!更殘忍的是,它的離開,要他來做決定。這就是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題,無疑,孩子和她已經被命運安排到了對立面,孩子對他很重要,可她對他更加重要,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風險,就像他也不會選擇為了救孩子而拋下她一個人一樣,他只能自私的,自私的對不起她肚子裡的小不點。

    「匡匡說過一句話: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舒筱筱心裡有些異樣,還是將自己的手送到他的手裡,十指糾纏:「我以前也一直覺得,在生孩子之前,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至少在它能生活獨立之前,能夠免它驚,免它苦,免它四下流離,免它無枝可依,強大到不用依靠誰也能給孩子撐起一片天。可是天下,哪有準備好了才當父母的,不都是在孩子到來之後慢慢學一起成長的。生命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個驚喜一個意外,而生命的本質就是歷練是修行,即使不能欣喜接受,可也不能隨意剝奪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即使不能做到上面那些,不能給它富足的生活,但我認為一個合格的父母,至少能夠與它流離和它共依。」她雖然心理上沒有做好準備,可是她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和能力,能獨自撫養孩子,而且她也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陪著孩子成長。

    檀騏琛沉默,交握在一起的手,他一用力,便纏得更緊。

    都說十指連心,十指的疼痛可以迅速傳導到心上,可是心裡的疼痛,卻不能通過十指把它往外釋放。

    「阿琛,既然這個小生命在千萬人中選擇了與我們相遇,那就說明它和你我有緣份」,舒筱筱從他懷裡退出來了一些,拉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這世間最奇妙的緣分,就是父母與子女,以及你與我的緣分,因為下輩子,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遇見,也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和它遇見,就像每一次道別都把它當做最後一次道別來做,這種緣分,可遇不可求,既然來了,我們就好好珍惜吧。」

    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喜歡把它截留在最美好的瞬間,定格。

    她也一樣。

    她不想,她的孩子,如匡匡的後半句話:但我知道,那人,永不會來。

    檀騏琛抿著唇,艱難的把視線從孕育著小生命的那個地方移開故意不去看,手卻沒有離開,依舊帶著暖暖的舒服的溫度,在和小生命交流。

    她慣會讓他心軟,是他的軟肋,卻在冷不丁的時候衝到最前面做他的鎧甲。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當明星這條道路,並且一直也在認真做嗎?」他問。

    舒筱筱想了想,還是誠實的搖頭。

    她隱隱有些感覺,阿琛選擇這條路,似乎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他對這些根本就是完全不在乎,他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卻又是與那個圈子格格不入的人。

    「這個時代,有的東西很多,可缺乏的也不少,科技能彌補人們生理上的需求,只要敢想敢做,假以時日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可精神不同,這個時代太缺乏精神」,檀騏琛頓了一頓:「除了想讓你總能第一眼就看到我之外,我想,我要給喜歡我的人一種精神上的支撐,在他們沮喪難過撐不過去的時候,發現他們喜歡的人還在努力著,那樣的話他們也能夠再撐一撐,再撐一撐,然後就熬過去了。我不是說這有多偉大,只是覺得這種給人希望的感覺很好,我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煩惱,遇到了難過的事,可那時候我還沒找到你,不能陪在你身邊,那你就看看我的東西,是否能給你一點點的勇氣,繼續前行,直到我找到你,我代替了我。」

    他深感欣慰的,莫過於他真的是她的偶像,曾經以及現在。

    「是啊,我剛到法國的那兩個月,除了食物不適應之外,連課程都倍覺吃力,又沒有可以說話的人,父母那裡更是連電話都很少敢打就算打來也匆匆掛斷」,舒筱筱現在想到那段壓抑到極點的時間,那時候和父母關係已經緩和,可他們的關心讓她不自在讓她真正的敞開心扉依賴,如今已經釋然,能很平靜的講出來:「我平時也不這樣,反正是喜歡獨處的人,只是那段時間總覺得發生了很悲傷的事,心裡很是壓抑焦躁,什麼都做不好,連身體都開始各種不適,諸事不順讓我差點產生了輕生的念頭,那時候陪著我的,除了書,就是你的電影,你所出的電影,我看了不記得多少遍,終於將自己調整了過來,找到了勇氣,症狀也緩和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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