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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8:59 作者: 希言如遇
    先前,她總會有種感覺,世間的男女的結合,包括婚姻,包括肉慾,到最後的回歸家庭,不過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罷了。對父母的妥協,對社會大環境的妥協,當然也是對世俗眼光的妥協。到了一定的年紀,好像剛剛好遇到了那個人,那搭夥過日子也不是什麼壞事,就那麼過吧,將就將就也沒什麼,不相信一見鍾情還不能日久生情嗎,反正都有情。

    齋藤也說過:「戀」這個字可分解為「變化的心」。一般情況下,兩個人絕對不會相互喜歡的。但是,碰面後,心就發生了變化,雖然難以理解,但還是結婚了。所以夫妻,就是這世界上最不投緣的兩個人的結合。

    她覺得,愛情只是種附屬物。真正愛情至上的,是那種遇見之後便不再心動,錯過後寧願孤老終身也不會再開始。可是,既然是愛,那又怎麼回錯過,怎麼捨得錯過。她一直很矛盾。也很消極。

    這個世界上,那種純粹的愛情,不知道是什麼樣。

    就連柏拉圖的純粹精神戀愛,在她看來也是不純的。

    可是,前幾天惡補BL小說時,她無意中點進一個名為「未亡人」的帖子,看了之後觸動很大。

    帖子是一個男孩子寫的一些生活小細節,取了個「浮生六記」的很可愛的名字,只是斯人已逝。文章中寫到了他對另一個男孩子的愛,寫到兩人一起生活的甜蜜與踏實。那些文字,是歡快的跳躍的,是靈動的,讓看的人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幸福起來,兩人在一起七年。可另一個男孩子還是向家裡妥協,妥協地娶了一個女孩子,或許還是一個無辜的女孩子。她記得那個男孩結婚前,一直愛著的那個男孩說「我等你等到三十五歲」,看到這一句,她的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止不住。離男孩子三十五歲還有差不多七年,兩千多個日月,對於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和別人生活的人來說,度秒都艱難,呼吸都不是自己的。她似乎能看到男孩說出這句話時的孤勇與膽量,以及那個明知可能是一場空卻還是孤注一擲懷著卑微得幾乎於無的希望。終究,如同失去了伴侶的大雁一樣,男孩子還是走不下去了,躲得過對酒當歌的夜,卻躲不過四下無人的街,選擇了終結自生,深情誰與共?

    有些愛,愛到絕望,唯有死才能夠表達,才夠深刻,心死,亦或身死。

    愛到盡頭,神形俱散。

    七年熬成一生,千生萬世差一秒鐘,都不算是我們的劇終。

    愛有千百萬種,幸福卻只有愛。

    十指相扣互相陪伴,多想一不小心就白頭。

    他們的愛本來就不易。

    本來就頂了莫大的壓力,那大眾多一點的理解,多一點的寬容又如何呢。不要求接受,理解包容就行。如果出生前可以商量可以選擇的話,那他們應該是願意在孟婆的奈何橋邊給她燒火熬製孟婆湯順便等著那個人,那誰做好兒郎誰是女嬌娘都不會介意的,那樣的話,他們就能正大光明理直氣壯肆無忌憚地牽手、擁抱、接吻,正大光明的向全世界宣布這個人是我的,是只屬於我的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竭力爭取來的幸福都像是偷來的,每天甜蜜又痛苦地倒計時。他們有什麼錯,不過相愛而已。歇斯底里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們只是生不逢時,早生幾百年上千年,亦或是晚生幾十年上百年,也不會如此路艱。

    愛是偉大的,它能拋棄一切只為你的一回顧;愛是自私的,自私的只想到了自己,其他全都被拋棄。

    愛是堅韌的,會為了一個執念而甘願等待,在深海里絕望的掙扎;愛是殘酷的,對別人殘酷,對自己更殘酷。

    那種愛純粹嗎?她不知道,可卻覺得盪氣迴腸。她不是容易感動的人,卻乞求著他們的好結局。

    那段時間她一直走不出來,恍恍惚惚地,網上出現了一些爭議,有的說是真實的,也有人說故事是杜撰的,當看到杜撰二字時,她竟有些釋然,寧願它是杜撰的,不然她很難走出來。

    愛情,本是個很美好的東西,異勢處之,卻遭到了另眼相待。

    如果可以,她想,這個世界應該多一些包容,同性戀本來就不易,而人家又不損害你的利益也不危害社會,只是相愛而已,你也可以愛啊,為什麼就如此苛刻地對待他們。他們的路不就不那麼平坦,那我們作為旁觀者是不是該收起那些個喜歡看人笑話的惡作劇之心,放過他們,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魯迅那般「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的底氣足。

    好在對於同性戀者,這些年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和理解是個好現象。總有一天,相信他們會有底氣,大叫一聲「愛自己相愛的人,讓那些嫉妒的人說去吧」。

    愛情來了你就上,管他明月下西樓。

    檀騏琛看她表上表情哀戚,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從儲備箱裡找了顆巧克力,放在她面前。

    舒筱筱回神,臉上的悲傷已經收起,拿著巧克力笑道:「愛你所愛,我會支持你」,眼神堅定而單純,單純地相信這個世界只有美好。

    「恩」,檀騏琛重新啟動車子。

    他等到就算絕望也不肯捨棄的,不就是這個。

    第35章

    上千年的古木,製成了既有歷史厚重感又有時代質感的牌匾,天時地利本該造就一位養尊處優玩世不恭的大少,卻偏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耄耋老者,笑看世間沉浮,我自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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