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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6:25 作者: 藍艾草
甘峻與暗衛們站在幾步開外,忽然不知何去何從。
他們都是因為南齊帝而存在,現在南齊帝已經被湘王殺死,而罪魁禍首湘王已經伏誅,他們仿佛無頭蒼蠅一般,失去了人生的目標。
清涼殿外,忽然傳來巨大的喧譁之聲,救駕的人姍姍來遲。
湘王府的護衛忠心耿耿,眼見著主子氣絕,自己大概也活不了了,拼命要置她於死地,長劍織成了一長網,而唐瑛便是網中那一尾小魚。
唐瑛與湘王府的侍衛們混戰在一處,透過洞開的殿門,她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慶王,以及慶王身邊立著的高大身影,熟悉而親切,她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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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禁騎司十幾名兄弟圍坐在一處閒談追問,劉重充當說書先生,提起嘉正十六年五月底的那場宮亂,猶如親臨。
「自然是……唐掌事救駕不及,教那逆王得了手,殺了皇太孫與陛下,她拼死一搏,誅殺了逆王,等到了新帝入宮,才受傷倒地。」
甘峻站在十步開外,聽的嘴角抽搐,無語望天。
宮亂當日,慶王臨危受命,獲得了老臣子們的一致認可,況且遼王雖然不是附逆,但他一向與湘王走的近,待到他一路慢慢悠悠入京,不但皇太孫與皇帝陛下的葬禮都辦的差不多了,就連新帝登基的日子都選好了,他只需去先帝靈前磕個頭,再向新帝行跪拜之禮,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聽說他那好哥哥湘王殿下謀逆被誅,還暗自慶幸自己來的晚,不然趕上湘王造反的日子,他是幫忙呢還是不幫呢?
遼王越想越覺得自己命好,再向新帝磕頭的時候雖然心裡還有幾分彆扭,但跪拜的態度明顯恭敬許多。
新帝尚未登基,卻也不妨礙他主持大局,一道詔書便替傅琛平反,只道先帝密旨令傅琛出京保護他,為了迷惑湘王這才將傅琛下獄,暗中放他出京前往慶州。
傅琛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先官復原職,待登基大典之後再行封賞。
當日劉重等人都參與此事,大家身在禁騎司都習慣了皇家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作風,對於新帝的說法倒也頗能接受,熱烈歡迎傅琛回司署衙門之後,便湊在一處議論宮亂之事。
宮亂他們都被唐瑛支使開,未有機會參與,深以為憾,全憑劉重胡編亂造滿足大家的獵奇,竟然也難為他還能編得似模似樣,自圓其說。
傅琛剛從宮裡出來,聽完了劉重的表演,站在甘峻旁邊若有所思:「他們是不是太閒了?」他久不在禁騎司,這幫猴兒怎麼瞧都有些無法無天。
甘峻做帝王的影子成了習慣,驟然失去了束縛,居然覺得全身都不自在,更不知該做些什麼。
「有點吵。」這是他對禁騎司鳳部這幫蠢貨們的評價。
傅琛暗示他:「其實……竹林寺挺清靜的。」
甘峻眸光大亮,轉身便走。
「……竹林寺好像不許男人進去吧?」
可惜甘大人走的太快,沒聽到傅大人這句話。
傅琛越過這幫高談闊論的蠢貨們,逕自去了唐瑛的公廨,推開房門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兒,春娘面無表情抬頭掃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替唐瑛清理背上的傷口換藥。
唐瑛還當是春娘身邊侍候的人過來送藥,閉著眼睛趴在榻上都快睡著了。
傅琛示意春娘他來幫忙,春娘掃他一眼,輕手輕腳出去了。
他回想當時情景,將唐瑛的受傷歸咎於「大仇得報心神鬆懈毫無鬥志之下的失誤」,淨了手仔細替她抹藥,等到傷口全都抹了上好的金瘡藥,他終於溫聲開口:「瑛瑛,你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床上的人「騰」的坐了起來,背差點撞上他的臉,醒悟到自己還光著上半身,連忙又趴了下去,拉過一旁的外袍就要往身上蓋:「你你你……你趕緊出去。」背上羞惱出一層粉色:「誰讓你進來的?」
傅琛輕笑:「你答應過我的還算不算數?」
唐瑛死里逃死,哪裡還記得自己答應了什麼,只求他趕緊出去,也不拘答應過什麼,一股腦兒都應承了下來:「算數算數!都算數還不行嗎?你趕緊出去吧!」
很久之後她想起此事,還含恨埋怨:「外人都當傅大人是正人君子,誰知傅大人原來是偽君子,真小人!」
偽君子真小人傅大人對她的評價全盤接受:「瑛瑛說的都對。」大違他精明的形象,頗有種盲從的架勢,讓禁騎司一眾同僚下屬們瞠目結舌。
不過,冰山似的傅大人遇上潑皮無賴唐掌事,最終還是栽倒在了她的黑色公服下面,唐掌事甚至都不必穿起石榴裙,就能折服傅大人,也算是禁騎司的一段佳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