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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6:25 作者: 藍艾草
「我哪有?」唐瑛很想追上去理論,不過想到他方才眼神里的關切之意,又縮了回來。
當日再無別事發生,唐瑛去內獄轉了一圈,查看了春娘最近幾日審訊的供詞,掌燈時分離開了禁騎司,總算回家泡了個熱水澡,在張青的絮叨聲中吃過晚飯,美美睡了一覺,才算緩過勁兒來。
翌日天光大亮她才騎著傅英俊趕去禁騎司上值,還未踏進司署大門,就與匆匆而來的劉重差點撞在一處。
「唐掌事----」劉重見到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昨晚有人告密,傅大人他被陛下下旨拘禁宮中了。」
「傅大人昨晚不是在宮中值守嗎?誰傳回來的消息?」
劉重講了一個名字,正是昨晚與傅琛一同在宮裡輪值的兄弟:「他說有人向陛下告密,說是傅大人放走了岷王的兒子,陛下最恨臣子欺瞞,當場便將傅大人拘禁。下官不好入宮,還請唐掌事代為打探。」
唐瑛為了揣摩今上的心思,還特意與傅琛聊起過這段過往,恰好知道一二。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岷王便是先帝宮中皇貴妃之子。彼時今上為太子,岷王便如同二皇子般子憑母貴,頗得先帝寵愛,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也曾經大肆籠絡朝臣,想要對過去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取而代之。
先帝與先皇后曾並肩大破三王之亂,年輕時候伉儷情深,羨煞旁人,然而再深的夫妻之情也敵不過時間的蹉跎消磨,更敵不過後宮一茬又一茬鮮花嫩柳般的新人。
先帝人到中年,江山穩固,政務嫻熟,有的是大把精力開始寵愛新人,其中尤以皇貴妃柏氏最為得寵。柏氏的肚子也很是爭氣,第一胎便生出了兒子岷王,要比今上小了足足十四歲。
今上繼位前的那兩年,京里太子與岷王的奪嫡之爭達到了白熱化,再加上先帝態度並不如今上明確堅定,還有點和稀泥的感覺,就更加劇了兄弟之間的爭鬥。
唐瑛聽到這一段舊聞的時候,也曾說過:「陛下心有芥蒂,才會更注重嫡庶,寧可扶持皇太孫繼位,也不肯讓二皇子繼位,還是對往事不曾釋懷。」倒是理解了今上執意要立皇太孫的心情。
她記得當時閒聊這段的時候正是去歲最冷的時節,傅琛就坐在公廨里,旁邊還擱了雜役搬來的紅泥小火爐,炭火燒的旺旺,爐上擱著燒水壺,翻滾的熱水騰起一片水霧,模糊了他的面容,連帶著他的表情也瞧的不甚清楚。
他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那是暫時處理完公務難得的閒暇時光,唐瑛是有意而為之,心懷叵測的打探消息,而傅琛……大約也是有意而為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時他還自嘲道:「唐掌事不虧是影部出來的人,若是去行美人計,恐怕無人能夠抵擋。」
她心情好,心裡還存了一句話不曾說出口----也就是你當我拿女人,才會覺得我使美人計無法抵擋。
但這句話太過曖昧,有越界之嫌,她還是咽了回去,免得再給他不必要的希望。
岷王就如同今上心中的一根刺,不能隨意越過的底線,偏偏傅琛粘上了此事。
「可知道誰告的密?」唐瑛只覺得手心無端冒出冷汗,連同心底也升起一股寒意:「傅大人他……當真放走了岷王的兒子?」
劉重急的團團轉:「這個……下官也不知曉。不過傅大人做事,總有他自己的道理,就算是放走了岷王的兒子,肯定也是有苦衷的。求唐大人進宮去探一探消息,我們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你且先別慌,照常去忙,就當不知道此事,私底下再聯絡幾位對傅大人忠心不二的兄弟,等我的消息。」唐瑛撥轉馬頭,騎著傅英俊往宮裡趕,摸著傅英俊的大頭給自己打氣,希望這一切只是場誤會。
遠遠瞧見宮門口值守的禁衛軍,唐瑛才放緩了速度,騎著傅英俊踢踢踏踏往前走,如同往常入宮一樣,到得宮門口翻身下馬,自有人湊過來要替她拴馬,她還開玩笑:「不必勞駕,小心這傢伙咬你。」
隨著她上任掌事之後時不時騎著傅英俊出現在公共場合,漸漸野馬王被她馴服的消息傳了出去,就連南齊帝都聽說了,還開玩笑說賞錯了人,宮門口值守的禁衛軍不過是上來獻殷勤,並非不知傅英俊的脾氣糟糕。
「要不怎麼說掌事大人是名將之後呢?我等也只有望馬興嘆而已。」那人眼睜睜看著唐瑛拴好了馬,閒閒踱步到宮門口,拿出入宮的腰牌要給值守的禁衛軍查驗,對方笑道:「唐大人不必查驗,咱們兄弟認您這張臉就好了。」
唐瑛說說笑笑入宮,半點不曾有驚慌的樣子,才踏進宮道,迎面便遇上了南齊帝身邊的內監劉三,遠遠見到她如獲至寶:「唐掌事,老奴正要出宮去呢,陛下宣掌事大人晉見。」
「我剛還想著去後宮換班呢,陛下召我可是有事?」她擺出一副愕然的樣子:「不是還有傅大人麼?難道還有傅大人都處理不了的事兒?」
劉三一張臉都快皺成了苦瓜,朝身後的小太監掃了一眼,嚇的小太監往後退出好幾步,他才與唐瑛並肩往清涼殿趕,邊走邊小聲說:「誒誒往後可沒有什麼傅大人嘍,姓傅的被人告了密,放跑了岷王的兒子,陛下讓他與人對質,他竟承認了,如今已經被看押起來了,陛下急召唐掌事,就是想讓掌事審理此案。您可趕緊的吧,陛下正氣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