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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6:25 作者: 藍艾草
    掌刑的婆子來拖雨晴,其中一人窺著大長公主遠去的背影冷嘲道:「姑奶奶歇歇吧,主子教你們去侍候公子,你們累的公子丟了性命,雨柔已經下地去陪公子了,教我說你還是好好上路,省得大家難看。」

    雨晴如遭雷擊:「公子丟了性命?這是幾時的事?」她失去自由多時,還是頭一次聽聞桓延波的消息。

    「公子都下葬多時了,你還想著活命。」那婆子掏出一塊油膩膩的帕子塞著雨晴的嘴拖了下去,很快郎二跟雨晴都沒了性命。

    大長公主府里的日子自從桓延波的葬禮之後,就壓抑而沉悶,好像被倒扣在一口黑色的鍋里,無論是主子在元蘅還是眾奴僕們都提不起精神,也只有二皇子來的時候主子心情好些了,身邊侍候的人才能鬆快一點。

    芸娘扶著元蘅回房歇息,又派人請了御醫過來開了藥,安排人秘密處置了郎二與雨晴的屍體,還約束府中下人切勿走漏風聲,做完這一切,才怔怔坐在元蘅床邊的腳踏上發呆。

    她們四個從小侍候大長公主,姚娘已經去了竹林寺,春娘在內獄吃著皇家的飯,以前還有聯繫,但自從冬獵之後馨娘被押解回京,芸娘好幾次上門去都吃了閉門羹,原本想求她瞧在一起侍候主子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馨娘一馬,沒想到過完年禁騎司內獄的人就送來了馨娘的屍體。

    四個人如今只余她一個留在大長公主身邊侍候,不但要支應府里一應事務,還得考慮外面之事,偏偏大長公主一刻半刻也離不得她,芸娘從來沒覺得自己是獨擋一面的厲害人物,如今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前走。

    大長公主自唐瑛「送禮」之後便病倒了,及止晚間烏雲壓了下來,便下起瓢潑大雨,及止天晴才轉作淅瀝小雨,連著下了三日。

    這三日功夫,元蘅臥榻聽雨,醒一時睡一時,意識昏沉,有時候便如初嫁,丈夫體貼父母寵愛,有時候又回到了丈夫過世之時,懷抱幼子悲傷不止,忽又回到了桓延波流放之前,她在睡夢中扯著兒子的脖子大哭不止,死活不肯放開手:「延兒別去,你若去了丟了性命,讓母親指靠哪個去?」

    無數的面孔走馬燈般轉個不停,睡過去便不住囈語,只急的芸娘給灌下去不少藥,及止雨停了天放晴,才漸漸好起來。

    再過得兩日,元閬過來探望,聽說她這幾日身子骨又不好了,便關切道:「前幾日姑母的身子不是好多了,怎的又起不來了?」

    芸娘答的滴水不漏:「春日氣候反覆,冷兩日熱兩日沒個定數,主子這才招架不住,待到夏日徹底暖和過來,估計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屏風後說話的聲音真切的傳了過來,元蘅眸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很快便輕聲道:「是閬兒來了?快進來。」

    元閬溫雅的面孔很快從屏風後面轉了過來,笑道:「原本還以為姑母睡著,想是侄兒吵醒了您?」

    他沒注意到身後芸娘陰鬱的眼神。

    元蘅向他招招手:「我也睡了許久,一直糊裡糊塗的,是時候醒醒神了。正好你來了,陪我說說話兒吧。」

    芸娘搬了凳子過來,元閬就勢坐下:「姑母不嫌我煩就好,這幾日實在忙的不行,我母妃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天天拿一堆畫像要我選正妃跟側妃,令人煩不勝煩。還是姑母這裡清靜,容我避避。」

    元蘅的心裡在泣血----若是延兒好好活著,也是時候給他挑一房媳婦了。

    她面上卻作哀切之狀:「姑母真羨慕你母妃。不過妻子的人選可不能馬虎,總要對你有所助益才好。」顯然在為他著想。

    這話簡直暗合了元閬的行事準則,他向來無利不起早,前世的婚姻大事都能拿來做墊腳石。不過今生略有不同,總是不時想起唐瑛,想起那短短的三年婚姻生活。

    有時候失去了,才知有多珍貴。

    可惜唐瑛擺明了對他無意,對嫁給他更沒有興趣。

    元閬笑笑:「哪那麼容易?」又轉了話頭:「昨日駐守西北的楊將軍回京述職,聽說還帶著家眷,我母妃還提起來,讓我有機會同楊將軍親近親近。」

    元蘅垂目而視被子上的繡蝶,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想到了唐瑛,嘴上更要慫恿元閬:「姓楊的可是唐堯的得力臂膀,一□□法使得出神入化,如今駐守西北,你若是能與他攀上關係,倒也不錯。」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直覺,若是元閬準備與楊大將軍套關係,恐怕姓唐的丫頭會從中作梗。

    楊巍年近四旬,無論是槍法還是兵法皆師從於唐家人,在唐堯帳下任職多年,去歲春天以換防名義被調往西北慶州,年冬打了場硬仗,西北又是雪災又是流寇與邊患未曾肅清,不然早該在先太子葬禮上出現。

    姑侄倆談起的楊巍昨日已經面聖,今日便留在家中歇息,順便迎接摸上門來的客人。

    楊家在京中有個三進的院子,算不得大,卻也能住得開。

    午飯剛剛撤下去,便有人前來砸門,守門的老蒼頭見來人穿著一身禁騎司的公服,當即被嚇到了,暗思自家老爺才將將入京,也不至於被禁騎司的人盯上吧?

    一面使個眼色讓小廝跑去稟報,一邊仗著老邁慢騰騰請了人進門。

    「大人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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