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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6:25 作者: 藍艾草
    「他定然有所圖。」唐瑛今日倒成了個虛心好學的孩子:「但他圖什麼呀?」她心中隱隱有個念頭,但一時拿不定主意,這才反問傅琛。

    「唐家數代駐守北疆,在北疆防線軍中聲望極高,況且北疆將士都是從你父親帳下走出來的,算是唐家的心腹。而萬家在朝中皆是文官,並無武官的支持。二皇子想要得到武官的支持,唐大帥戰亡之後他再娶了唐氏女,是不是就能得到從唐家軍中出來的武將的支持了?」

    唐瑛背後沁出冷汗:「他為了得到武將的支持,竟不惜用一城白城來作注?還連累了我父兄的性命?」

    傅琛想想,再拋出個炸彈:「其實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不過我前陣子得到秘報,說是二皇子曾經數次偷偷派人前往白城,想要遊說你父親支持他,但據我所知,唐大帥態度堅決,只效忠當今天子,他遊說不成這才起了殺心。」

    唐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滿腔悲憤恨不得此刻就衝進二皇子府去殺了他:「二皇子真是好算計!」

    「是啊,二皇子的確思維縝密,這些年沒少搞小動作。」他感嘆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帶了個假小姐回來,陰差陽錯才沒有娶到你,不然只消兩三年功夫,他便能以唐家女婿的身份收攏一幫武將的忠心,到時候既有文官的支持又有武將手中的軍隊,還真不敢說他不能達成所願。」

    他想一回也覺得是天意如此。

    若是二皇子彼時在白城救了重傷的唐瑛並且一路悉心照料,以他的溫雅謙和再加款款深情,難道不能打動唐瑛?

    可惜唐瑛先入為主,以他與假唐瑛兩情相悅為由拒絕了賜婚。

    從去年至今,大半年都過去了,曾經在城破之後立誓要為父兄及一城將士百姓討回公道的唐瑛終於知道了背後的始作俑者,她坐在傅琛的書房裡,仿佛跋涉千里的旅人終於到達了綠洲,不知道是該喜極而泣,還是悲憤號哭。

    她雙手捂臉,雙肩不住顫抖,眼淚順著手指縫簌簌而下,情緒完全失控。

    二皇子曾經派人去遊說唐堯,於她卻是頭一遭聽聞。

    於她來說,白城便如同是曾經的世外桃源,盛載了她童年與少年時代最快樂的時光,父兄的寵愛,俞安的縱容,以及未來可期的平順生活。然而一朝翻覆,她才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什麼也留不住。

    那些快樂時光的背後隱藏著的陰霾與詭計,人心的險惡與權勢的交鋒都被唐堯一手擋在她的生活之外,她多想回到過去。

    傅琛起身走到她身邊,環著她的雙肩將人攬在懷中,輕撫她的背:「都過去了,哭出來就好了。知道了始作俑者,往後也不怕沒機會報仇,別擔心……」

    書房外面,熊豫踮著腳尖伸長脖子往裡張望,心裡暗暗嘀咕:大人您可真有本事,盼著想著把人拐帶回來,不知道逗人笑居然把人給惹哭了!

    唐瑛在傅琛面前丟臉似乎也不止這一回,可能臉皮這種東西還有自動加厚功能,丟著丟著就習以為常了,她忍不住哭完了抬著兩隻紅眼圈起身向傅琛深施一禮:「我代白城將士百姓謝謝大人!」

    傅琛現在也吸取前次的教訓,不再緊迫追人,而是適當的往後退,見她情緒平復不再哭之後,便渾然無事又退回了自己的椅子:「不必客氣,我做這些原也不是為著你的謝意,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他越雲淡風輕的表示自己只是舉手之勞,高風亮節的不求回報,唐瑛心中就越發愧對於他。

    人的心何等奇怪。

    若是傅琛幫她查清楚此事,卻挾恩以重,說不定還能激起唐瑛的反骨,她會在心中算計以何種方式回饋傅琛此舉,待得報恩完畢兩人便可以形同陌路,相對這個人在她心中大概也不會激起多大的風浪。

    但傅琛全無要求。

    他變成了不求回報的雷鋒同志,幫助她純屬發自內心,凡此種種,唐瑛心中反而沉甸甸的,不能再有意忽略他的情義,更不好再婉拒他的靠近,要把他推拒於千里之外。

    熊豫適時敲門,在外面提醒:「大人,唐掌事,文叔的飯已經做好了。」

    傅琛吩咐:「去打盆熱水過來。」

    唐瑛自嘲:「我在大人面前不知道狼狽了多少回,大人恐怕都習慣了吧?」

    傅琛心道:你若在別人面前哭,到時候該哭的就是我了。

    他面不改色的安慰她:「禁騎司司規有一條,不得出賣同僚。你放心,我不會到處宣揚的。」

    唐瑛:「……」傅大人安慰人都這麼體貼。

    兩人重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距離上次同桌用飯居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的時光。

    費文海親自端過來的菜,乍著兩隻油手期待的看著唐瑛:「瑛子嘗嘗,看看文叔近來有沒有長進?」

    唐瑛嘗一口驢肉,頓時驚住了:「文叔,您老要是在外面開酒樓,我也可以投點銀子的。」她府上如今也算薄有積蓄,不得不說禁騎司還是個很容易撈錢的單位,每次抄官員內院,都不會空手而回,上交國庫的是一部分,但司里還有分的跑腿費,以她的官職也不會少了。

    「還是瑛子嘴甜,就會哄文叔開心!」費文海一張老臉都笑成了菊花,對於引導他走上鑽研好廚子道路的唐瑛心存親近,高興完了才想起來這位如今身份大為不同,又拘謹起來:「我真是該打,您如今可是郡主,什麼好吃的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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