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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5:29 作者: 霧矢翊
    江皇后笑著點頭,見霍姝過來,讓人給她上茶點。

    霍姝看到被照顧得好好的兒子,整顆心都軟下來,直接將他抱起來,親親他的小胖臉,見他睜著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吚呀地叫著,簡直愛到心坎里。

    「娘娘,謝謝您照顧阿镹。」霍姝誠心誠意地感謝。

    皇后笑道:「是本宮和小皇子要感謝你才對,若非你來得及時,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霍姝看著睜著一雙靈活大眼睛看著她的小皇子,心知就算她不過去,其實皇上也會派人將皇后和小皇子保護好,只是可能會用到潛伏在暗處的暗衛,不過因為她及時出現,所以沒有用到那些暗衛,減少了很多麻煩。

    皇帝在行事時,已經將她也算計進去,知道她定然不會放著皇后和小皇子不管的。

    霍姝接到小兒子後就出宮,現在非常時期,霍姝也不敢在宮裡逗留太久。

    和霍姝一起出宮的還有抱著孩子隨皇后一起進宮的元武。

    回到府里,霍姝先抱著阿镹去給聶老夫人請安,讓老人家看過曾孫子後,方才抱著孩子回凌雲院,接著叫元武過來。

    「你昨兒在宮裡,可有見到世子?」

    元武道:「見到了,世子過來看了小主子後,就離開了。」

    霍姝聽罷,知道聶屹可能依然在忙,便沒再詢問。

    京城的夜晚陷入一種深沉的寧謐之中。

    聶屹帶著幾個屬下,來到天牢最裡面的一間牢房前。

    牢房裡關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犯人,一雙隱在凌亂的頭髮後的眼睛陰鷙狠厲。

    他打量聶屹,呵呵地笑起來,陰森森地道:「你這小傢伙,就是聶修彥的兒子吧?沒想到他的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聶屹神色平淡,不為所動,說道:「忠義王已經伏誅,鳳陽郡主倒是活著,皇上說罪不及妻女,可以網開一面,奪去她郡主之位,貶為庶民。」

    聽到這話,那男人齜目俱裂,撲到牢前,捶擊著鐵門,「你說什麼?」

    聶屹冷淡地道:「我想,你應該聽清楚了。」

    「不可能,燁兒不會死的,周晏不能殺他!」他怒吼。

    周圍的侍衛見他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諱,朝他怒目而視。

    聶屹平靜地道:「為什麼不能?你躲這麼多年,就是想讓皇帝認為你死了,忠義王要為父報仇,他在相國寺後山埋火藥,趁機引皇上過去,想要將他炸得粉身碎骨。可惜皇上早有準備,沒什麼事,反倒是忠義王行事暴露,罪證確鑿。忠義王謀害皇上,不忠不義,不仁不孝,欺君罔上,實乃當誅。」

    男人聽到這裡,突然哈哈大笑,「是我棋輸一著,周晏你夠狠,為了引我出來,竟然以身涉險,怎麼就沒將他炸成碎肉呢?我的燁兒……」

    說著,他突然嗚咽出聲,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聶屹平靜地看著他哭,神色未變。

    等他哭聲小些時,聶屹繼續道:「你這些年來一直藏在南疆,利用南疆對大夏的怨恨對付大夏,你錯在不應該為一已私怨,與外族勾結,暗中殘害忠臣,否則皇上也不會將忠義王一脈趕盡殺絕。」

    「你懂什麼?」伏地大哭的男人怨恨地吼道:「是周晏搶了我的皇位,父皇當年本來是要將皇位傳給我的,可是周晏給父皇下藥,趁著父皇重病之際奪權……本王不甘心,本王才是皇帝,我的燁兒才是太子……」

    聶屹冷漠地看他瘋癲的模樣,也不理他,轉身離開。

    走到隔壁的一處牢房時,聶屹看向躲在角落裡蜷縮著身子的女人,她肩膀上的衣服血漬斑斑。

    那女人用陰狠的視線看他,惡狠狠的樣子,宛若有什麼深仇大恨。

    聶屹冷冷地道:「你是南疆烏日族的公主伍思雲,烏日族族長之死並非大夏君王所為,而是假死的忠義王所殺,這些年來,你們烏日族一直想要為族長報仇,潛伏在京里行事,可惜卻是認賊作父。」

    「不可能!」伍氏怨毒地看著他,「你別挑拔離間,我只恨沒能及時殺死小皇子讓那狗皇帝痛苦。不過我也不虧,就算我死了,也有狗皇帝的幾個兒子陪葬!」說罷,她哈哈大笑,笑聲中儘是暢快。

    聶屹見她執迷不悟,懶得搭理她,直接離開牢,去乾清宮匯報。

    過了幾日,霍姝就聽說外面的消息。

    聽說南疆的烏日族人混進京城,欲要謀害皇帝,浴佛節前一日,南疆烏日族的反賊混進相國寺,大皇子與五皇子不慎死於反賊之手,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也不慎受傷,如今都在府里養傷。

    所有成年的皇子中,只有因為身患口疾的四皇子逃過一劫。

    然而不過半月,又聽說太后的身體不好,太醫盡力醫治,依然醫治無效,太后殯天。

    泰寧長公主聽聞這惡耗,當即吐血。因太后殯天,悲痛之下承受不住,大病一場,後被送入皇家寺廟養病。

    三皇子妃擔心母親,請旨去寺里照顧生病的母親……

    種種消息傳來,霍姝聽得怔怔的,直到聶屹回來,她撲到他懷裡,問道:「五皇子怎麼死的?不是我害的吧?還有太后,真的是病逝的?」

    她那日只是踹五皇子一腳,讓他吐點血,真的沒有將他踹死。

    聶屹拍拍她的背,柔聲道:「你別急,不關你的事情。三皇子的妾氏伍氏是烏日族的公主,烏日族人擅長馭獸和製藥,那伍氏怨恨皇上,給幾個皇子下藥,而且三皇子和五皇子因為方便,與伍氏接觸最多,所以他們被下藥最多,那日五皇子想要殺小皇子,舅舅知道後十分震怒,讓人將他關起來,哪知他身體太弱,加上又中藥,所以扛不住就去了。」

    這次的事情,大皇子因為挾持皇帝,哪知卻不小心慘死在火藥的爆炸之中,其他幾個皇子身中烏日族的禁藥,就算有解藥,他們的身體也已經垮了,以後會病歪歪的渡過一生。

    伍思雲因為烏日族族長之死,十分怨恨大夏人,給幾個皇子下藥時也沒想讓他們活著,那藥性十分霸道,太醫全力施救,等救回來時,只能保證他們多活個十幾年,卻沒辦法根除。

    至於太后,確實是病逝的。

    太后謀了一生,臨老時想要放手拼一回,哪知道仍是失敗了。

    雖然皇帝答應高筠不殺她們,可也沒說要放過她們,太后被圈禁起來時,哪裡承受得住如此大的落差,加上那日在相國寺的後山,她摔了一跤,身體熬不住,就直接病逝了。

    霍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幕,等她聽說皇上特地去相國寺的後山,就是將當年假死的先帝的七皇子引誘出來時,十分無語。

    皇上到底有多恨老忠義王,才敢如此冒險行事。

    霍姝想著,見聶屹臉上帶著疲憊,知他這段時間為了揪出潛伏在京中的探子沒怎麼歇息,不禁心疼起來,忙讓他去歇息。

    「你也好好歇息,明日還要進宮哭靈呢。」聶屹握著她的手道。

    霍姝朝他微笑,和他一起上床歇息。

    太后殯天,民間百日內禁止婚嫁酒樂,靖安侯府原本定在四月底的婚事也推到秋天后。

    等到太后的孝期結束後,京城已經是秋天了。

    霍姝抱著她家已經會走的阿镹回去參加大堂哥霍承珏的婚禮,順便去探望許久未回京的霍妍。

    靖安侯夫人忙著兒子的婚禮,聽說霍姝回來,百忙中依然抽空過來迎接。

    「哎喲,阿镹又長大許多,來,伯祖母抱抱。」靖安侯夫人看到養得白白胖胖又可愛的阿镹,可喜歡了。

    霍姝笑著將阿镹遞給她。

    阿镹是個不認生的,見到靖安侯夫人,拿自己的小嫩臉去和她貼臉,這是霍姝時常和他玩的遊戲,一邊貼臉一邊笑呵呵的,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小袍子,可愛得就像年畫裡的福娃娃。

    靖安侯夫人被他逗得笑不攏嘴,聽說外孫回來的霍五老爺忙趕過來,見到小外孫可愛的模樣,這心都要化了。

    於是阿镹被霍五老爺給抱走了。

    霍姝讓奶娘等人跟過去伺候,同靖安侯夫人說幾句話,就去霍妍的麗妍院。

    剛到麗妍院,霍姝就聽到丫鬟說,永郡王府的大少爺在這裡。

    霍姝聽罷,就忍不住皺眉。

    這大少爺是霍婷所出的長子真哥兒,自從發生霍妍的事情後,靖安侯府與永郡王府的關係日益生疏,直到霍老夫人去世後,已經沒有往來,連帶著霍婷留下來的三個孩子,靖安侯夫人也沒怎麼搭理。

    昔日她有多疼愛這三個外孫,在知道小女兒的經歷後,她就有多難受,沒辦法再心無介蒂地接受他們,縱使他們是無辜的。

    霍姝朝丫鬟擺擺手,朝正廳走去。

    剛到門外,她就聽到真哥兒的聲音,「……姨母,您還是不肯原諒我麼?」

    霍妍冷冷地道:「你當年年紀小,我不怪你,但我也不再是你的姨母。」

    「姨母……」真哥兒語帶哀求,「姨母,我知道錯了……可是你知道麼?母親臨死前一直告訴我,只有姨母是真心對我們兄弟幾個的,如果姨母能嫁進來,成為我們的母親,姨母一定不會虧待我們。我不想要其他女人再嫁給父親,我只希望姨母能嫁進去……」

    「所以你當時就將我騙過去,讓我被我的姐夫侵犯?」霍妍的聲音多了幾分怨恨和悲痛,她泣聲道:「真哥兒,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你怎麼就不想想,在我親姐姐的喪禮,讓人發現我和自己姐夫苟合,你讓我以後怎麼自處?人人都以為我是個惡毒的,巴不得親姐姐趕緊死給我讓位,我就算嫁過去,如此千夫所指,低人一等,我以後怎麼面對世人?我……」

    她捂著臉痛哭出聲。

    「姨母……」

    半晌,霍妍拭去眼淚,聲音多了幾分平靜,「這兩年,我在鄉下避居,時常想當時的事情,想著如果當時你沒有騙我過去,我現在應該已經嫁人,而且絕對不會嫁給自己的姐夫的。真哥兒,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怕別的女人嫁過去,對你們兄弟幾個不好,所以才會想我過去照顧你們。而且我在姐姐的喪禮中發生那些事情,身敗名裂,就算嫁過去,不會得到夫家的喜歡,到時候只能依靠你們幾個,只有將你們當成我自己的孩子照顧,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生孩子後會對你們不好……」

    「可你怎麼知道我願意嫁過去幫人照顧孩子?我疼愛你們不假,因為你們是我親姐姐的孩子,但不代表我應該要被你們傷害,我欠你們什麼,要被你們害至如此?你可知我這兩年有多痛有多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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