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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5:29 作者: 霧矢翊
    但這裡是京城,她雖然剛回京,卻知道京城和西北不同的,由不得她像在西北那般放肆。高崇是泰寧長公主的兒子,就算不耐煩他,也不能明著甩他臉,只好製造點小意外讓他滾蛋。

    聶屹附和道:「你做得對。」

    見他贊同自己,而且沒有覺得她將高崇暗暗弄下湖的行為很壞,霍姝高興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說道:「聶世子,你真好。」

    聶屹有些不自在地微側首,將石桌上一個裝著各式由鮮花做成的精巧點心的攢盒推過去給她,說道:「這是公主府里的江南廚子做的點心,甜軟可口,你可以嘗嘗。」

    霍姝素愛美食,只要她覺得好吃的,來者不拒,不管是江南江北的,壓根兒就沒有特別的地域之分。見攢盒裡的點心果然是各種花的形狀,栩栩如生,每個就一小口,看著就教人喜歡。

    她撿了玫瑰花、櫻花、金jú等形狀的點心吃了,吃得眉開眼笑。

    聶屹又將另一個攢盒推過來,這攢盒裡的是各種鮮炸的花瓣,同樣每一份都是極少的份量,每一朵炸好的花還保持完整的形態,光是看就像藝術品,可見公主府的廚子的心思之靈巧。

    霍姝吃得心滿意足,對他道:「你也吃。對了,你不出現沒關係麼?我聽說今兒來的很多姑娘都想見見你呢。」

    小姑娘說這話時,漂亮的臉蛋上的神色滿是歡快,仿佛就是單純地好奇,沒有任何意思。

    聶屹端起一盞jú花釀,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沒興趣。」

    「為什麼?」

    聶屹又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霍姝不知怎麼地,心中微跳,感覺那一眼頗有深意。

    她努力回想這半年來的情景,甚至荒謬地產生了一種非常自戀的想法。當然,這種自戀的想法很快就讓她丟開,反而覺得這少年真是太體貼了。

    他分明是見自己不耐煩應付高崇,才會將她叫過來歇息,為了不冷落她,特地坐在這裡陪她吃點心喝茶。

    家世好,長得好,體貼人,簡直就是姑娘家夢想中的夫婿人選。要說她不心動,純粹是騙人的,在外祖母的教育下,霍姝也知道女子嫁人的標準,年紀到了,她也要嫁人的,可不能像在家裡那般自在。

    她沒想過不嫁人來挑戰世俗規矩,那要看嫁個什麼樣的人。

    嫁人的話,虞家的表哥表弟們是個好選擇,可惜那都是兄弟,哪能對自己兄弟出手?平南城倒也有好些選擇,可是那些選擇和衛國公比,就被比到天邊去了。

    霍姝咬著一朵鮮炸的jú花,時不時地瞅他一眼,難以下決心。

    最後還是聶屹道:「聽說前陣子你大病一場,可是大好了?」

    霍姝驚訝地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元武專門盯著靖安侯府,打聽到的。

    「聽旁人聊天時聽了一耳朵。」聶屹淡淡地道。

    霍姝沒有懷疑,笑道:「現在已經好了,多謝關心。」

    聶屹掃了一眼她的臉,發現她的下巴尖了不少,可見這次生病,還是受了罪,人都瘦了。

    兩人聊了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聶屹不好留她太久,省得被人懷疑壞了她名聲,便道:「高崇應該不在了,你回去罷,若是有什麼事,可以尋個小丫鬟找倩容。倩容就是先前帶你過來的丫鬟,可以放心尋她。」

    霍姝聽罷,感激地道:「謝謝。」

    聶屹一路目送她出了院子,半晌才轉身離開。

    霍姝回到金jú園時,發現涼亭那邊的人已經不多了,大多都去遊園賞jú去了,不過霍家的姑娘倒是還在。

    霍妍似乎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沉著臉,霍婉在安撫她,霍妙和霍娟和旁邊一個姑娘說話。

    見到霍姝回來,霍妍的臉色方才好一些,問道:「你怎地去了那麼久?」

    「有點事。」霍姝朝她笑了笑。

    霍妍也沒問什麼事情,畢竟是在別人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要問,也不在這裡問。她挽著霍姝過來,給她介紹周圍圍著霍家姑娘坐的幾戶人家的姑娘,都是靖安侯府的姻親,關係比較親近。

    霍姝一一和她們見禮。

    這其中,就有一個模樣可愛、打扮華貴的姑娘十分惹人注目,她趴著涼亭的欄杆,一副沐浴著秋風懶洋洋的樣子,仿佛這世間沒什麼能讓她提起精神來。

    在霍妍的介紹下,霍姝知道這位是榮親王府的嫡女----安陽郡主。

    榮親王是當今皇帝的兄弟,掌管宗人府,深得皇帝信任,在宗室中有極高的威望。

    作為榮親王府唯一的嫡女,安陽郡主出生時就被封為郡主,金尊玉貴地長大,可惜她生性懶散,不愛摻與姑娘家的事情,每次出席這些宴會之類的,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愛來不來,顯得極不合群。

    這次也不例外。

    今兒懿寧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榮親王府也收到帖子了,作為榮郡王府的嫡女,也在懿寧長公主擇媳人選中。安陽郡主不耐煩和一群姑娘賞花最後被人賞,原是不想來的,不想被震怒的榮親王妃給趕過來了,而且是最後才到的,到她來時,霍姝正好不在。

    安陽郡主見到霍姝,眼睛一亮,都精神了許多,「這是誰家的嬌嬌?」

    霍妙微笑著柔聲道:「是我七姐姐,剛從西北回來。」

    霍妍橫了她一眼,挽著霍姝對安陽郡主道:「我五叔家的姐姐,以前一直住在外祖家,最近才回來。」頓了下,又對霍姝道:「七姐姐,這是榮親王府的安陽郡主。」

    霍姝朝安陽郡主行禮。

    安陽郡主將她打量一番,突然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在場的姑娘們都驚呆了,安陽郡主這模樣,好像個調戲良家女子的紈絝子弟。

    霍姝卻沒在意,也伸手在安陽郡主的臉上摸了下,笑道:「挺滑的。」

    安陽郡主臉紅了下,很快又懶洋洋地趴回原位。

    一番廝見後,霍姝見霍妍仍蹙著眉,問道:「你怎麼了?」

    霍妍不高興地說:「沒事。」

    霍姝看向霍婉,霍婉委婉地提了幾句,霍姝便明白了。

    原來是先前懿寧長公主在花廳里特地誇讚霍妍的事情傳開後,今兒奔著衛國公世子夫人位置來的姑娘都將她當成勁敵來看了,剛才她不在,霍妍還被新陽郡主好一陣奚落,後來還是永郡王府的姑娘幫忙打圓場。

    霍妍是個急脾氣的姑娘,被人這般奚落,卻因為對方是郡主,不能太過份,心裡那口氣根本沒辦法咽下。

    「算了,我才不和她計較。」霍妍嘟嚷道,附在霍姝耳邊小聲說:「誰不知道新陽郡主一直痴戀衛國公世子,可惜衛國公世子對她從來不假辭色,新陽郡主甚至頻頻進宮想要製造偶遇,哪想衛國公世子深居簡出,一次都沒讓她遇著……」

    當下霍妍用嘲笑的口吻說了很多新陽郡主倒追衛國公世子的二三事,都是新陽郡主一頭熱,並為此鬧了不少的笑話,連累公主府的名聲。當然,公主府的名聲還有一半是高崇作出來的,這對龍鳳胎兄妹,在京都可是聲名大作。

    霍姝聽著,眼裡有幾分異色。

    看來,那泰寧長公主似乎並不甘被懿寧長公主壓著,想要將公主府再進一步啊……

    正說著,就見遊園的姑娘回來了。

    丹陽郡主和新陽郡主也在,她們並行一起說話,新陽郡主的神色有些焦急,可能語氣有些沖,接著丹陽郡主生氣了,直接甩開新陽郡主的手,轉身就走。

    在場的姑娘們面面相覷,沒人敢上去勸架。

    新陽郡主好像也挺氣的,但還是追過去,表姐妹兩個很快消失在jú花架後頭。

    「哎,她們怎麼吵起來了?」榮親王府的安陽郡主終於地提起了一些好奇心地問。

    戶部尚書家的姑娘掩嘴笑道:「剛才聽了幾句,似乎是為衛國公世子之事。」

    衛國公世子向來深居簡出,想要遇到他可不容易,丹陽郡主是聶屹的嫡親妹妹,自然比其他人更多地和這位兄長接觸,也不怪新陽郡主特地從她這兒下手。

    「聶世謹?」安陽郡主瞭然,捂嘴笑起來,「可真有趣,衛國公世子如今還未出現,看來他對今日的賞花宴沒興趣。」

    在場的姑娘聽到這話,有些面上浮現失落。

    與其說衛國公世子對賞花宴沒興趣,還不如說他對這裡的姑娘沒興趣,所以沒有現身。

    ☆、第39章

    及至午時,公主府在金jú園隔壁院子中擺宴,男女席位用花牆築起一道屏障隔開。

    不遠處搭了個戲台,絲竹之聲悠揚傳來,周圍金jú綻放,暗香浮動,來此與宴的女眷們都十分滿意。

    男席那邊,當看到衛國公世子出現時,眾人都愣了下。

    駙馬許嘉見到這繼子,俊雅的臉上帶著微笑,很自然地上前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將他引到其中一桌。

    這一桌坐著的都是宗室的子弟,其中就有泰寧長公主的長子高崇。

    今日來此與宴的都是年輕人居多,並且是尚未成親的年輕人。

    他們對衛國公世子也是好奇得緊,雖說不如那些女眷見得少,但平時也難得一見的,且他們心知今日的賞花宴的目的,想到回去後,家裡的母親姐妹們少不得要詢問一下衛國公世子的事情,自然要關心幾分,免得到時候說不出個什麼,要被家裡的姐妹們埋怨。

    眾目睽睽中,衛國公世子聶屹施施然地坐到泰寧長公主之子高崇身邊。

    高崇正往花牆那邊張望,努力地豎起耳朵想聽聽女眷那邊的動靜,感覺身邊坐了一個人,轉頭就對上聶屹那雙沉沉的黑眸,不由嚇了一跳。

    「世謹表哥,是你啊。」

    高崇被他看得肝顫了下,爾後想到自己和這人沒什麼衝突,當下吊兒郎當地說。

    聶屹嗯了一聲,這時站在他身後的酒童上前給他斟酒,同時也給高崇斟了一杯酒。

    高崇不知何意,待聶屹端起酒盞喝酒時,一雙眼睛看向自己,不知怎麼地,也端起酒盞喝了。

    接下來,眾人就見衛國公世子聶屹和高崇這對表兄弟你一杯我一杯地拼起酒來,直到宴席結束,高崇已經被喝翻了,整個人如爛泥一般趴在桌上,說著胡話。

    反觀聶屹,玉面微紅,神色淡然,依然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模樣,仿佛只是微薰罷了。

    高崇的小廝苦著臉,努力地想要將醉鬼扶下去休息。

    偏偏醉鬼不聽話,一直嚷著自己沒醉,叫囂著要和聶屹繼續拼酒。醉酒的人力氣變大不說,行動也沒有章法,手腳亂動時,將現場鬧得兵荒馬亂,還是許嘉叫來侍衛,將醉酒的人強行弄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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