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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2:38 作者: 楊千紫
我想起尹玉堂抱著我時那種暖暖的溫度,心頭微微一酸,回頭看他一眼,說:「隨你們怎麼想都好。尹玉堂救過我的命。我不願意他再傷心而已。」
尹玉堂一愣,猛地抬起頭來看我,目光里含義未明,說:「郁心詠,雖然這一切因你而起,可我也知道這一次不是你的過錯。----你不必這樣為我。」他聲音里竟似隱隱有些捨不得我,說:「何況即使你真的做到了,以杜辰徵的性格,他也未必會放過我。」
我忽然心生一計,哭著朝他跑去,低下身,自後環住他的腰,下巴緊緊抵住他的頸脖,哭著說道:「你放心,事成之後,我爹也會高看我一眼。杜辰徵是我爹的人,到時他不給我面子,也會給我爹面子的。----總之,我一定保你平安無事。」
說到這裡,我是真的有些心酸,眼淚流下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是卻好像還能體會到當時孤注一擲地喜歡著你的那種心情。----希望以後,還有機會看你唱一回武生吧。」
尹玉堂怔了怔,終是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聲音裡帶了一種少有的溫柔,他苦笑著說:「郁心詠,我今日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傻的一個人……」他將一塊觸手生涼的玉牌放入我手心,說:「這是自我出生起就陪著我的玉,……我一定會活著,等你親手把它還給我。」
四。{荒唐夜未眠}
我心砰砰跳著,已知他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可是現在我若服輸,以後也只能受制於他了,我咬牙說:「你殺了她又怎樣?我也未必會領你的情。你最好把他們兩個都殺了,看你以後再能用什麼來威脅我?」
杜辰徵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舉槍對準尹玉堂,說:「好吧,那我也只好如此了。」
我重重一愣,沒想到他竟會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地談判高手,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都不留給我。想想適才若不是尹玉堂救我一命,如今我還如何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我只好認輸,閃身擋住杜辰徵的槍口,冷冷地說:「我答應你。----但是我也有條件。」
杜辰徵笑起來,眼睛彎彎如月,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平淡高貴,他說:「哦?你說說看吧。」
「你現在馬上派人給白小蝶治傷,倘若她的腿日後落下什麼病根,你休想我會再幫你做事。」我看一眼血泊中的白小蝶,暗暗膽戰心驚,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說:「事成之後,你放他們兩個一起走。倘若其中任何一個有事,我答應你的事就不必再算數。」
杜辰徵玩味地看著我,說:「大小姐,你何時變得這麼偉大了?----他們兩個雙宿雙棲,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白小蝶躺在尹玉堂懷裡,想是對從前的郁心詠積怨已深,倔強地瞪我一眼,說:「我才不要你這賤人假好心!」
我想起尹玉堂抱著我時那種暖暖的溫度,心頭微微一酸,回頭看他一眼,說:「隨你們怎麼想都好。尹玉堂救過我的命。我不願意他再傷心而已。」
尹玉堂一愣,猛地抬起頭來看我,目光里含義未明,說:「郁心詠,雖然這一切因你而起,可我也知道這一次不是你的過錯。----你不必這樣為我。」他聲音里竟似隱隱有些捨不得我,說:「何況即使你真的做到了,以杜辰徵的性格,他也未必會放過我。」
我忽然心生一計,哭著朝他跑去,低下身,自後環住他的腰,下巴緊緊抵住他的頸脖,哭著說道:「你放心,事成之後,我爹也會高看我一眼。杜辰徵是我爹的人,到時他不給我面子,也會給我爹面子的。----總之,我一定保你平安無事。」
說到這裡,我是真的有些心酸,眼淚流下來,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是卻好像還能體會到當時孤注一擲地喜歡著你的那種心情。----希望以後,還有機會看你唱一回武生吧。」
尹玉堂怔了怔,終是伸手撫上我的臉頰,聲音裡帶了一種少有的溫柔,他苦笑著說:「郁心詠,我今日才發現,原來你是這麼傻的一個人……」他將一塊觸手生涼的玉牌放入我手心,說:「這是自我出生起就陪著我的玉,……我一定會活著,等你親手把它還給我。」
四。{荒唐夜未眠}
方才經過一個小站,火車停了一會。我下車買了一盒雪糕,正捧著往回走,狹窄過道里忽然有人擠了我一下,我連人帶雪糕往前栽去,正撞到一個人身上,手裡的奶油雪糕白花花蹭了他一胸口,我急忙連說對不起,一邊掏出手絹來幫他擦。
一個好聽的男聲自上空飄來,那人手輕輕接過我手中的絲絹,說:「沒關係的。」
「這西裝很新呢,我賠你一套吧?」我一邊說一邊抬起頭,卻在看見他的一瞬間怔住了。
那人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瞳仁黑白分明,漾漾地像是盈著水,側臉美得不可思議。我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難以置信地說:「玉堂?你沒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一怔,低頭細細地看我片刻,說:「小姐,我們以前認識嗎?」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看他。分明是與尹玉堂相似的五官,可是細看之下,才發現他鼻樑上架著一個金絲框眼鏡,皮膚要更白皙一些,沒有尹玉堂那麼英姿颯慡,卻多了一份儒雅和斯文。天下居然有長的這麼相似的人?我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是真的認錯人了,有些歉意地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轉身剛要離開,他卻叫住我,聲音里有些戲謔,說:「這套西裝,你不打算賠了嗎?」
對啊,居然忘了這件事,我轉過頭剛想再次表示歉意,卻只見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我開玩笑的,郁心詠小姐。」
驀然地從一個長得跟尹玉堂很像的男子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這種感覺還真的很奇妙。我愣了愣,說:「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他的笑容儒雅溫潤,說:「上海第一名媛啊。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就有看過關於你的報導。」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有名!我的臉紅了紅,心想那就裝裝相吧,大方地伸出手去,微微一笑,用純正的倫敦音說:「nicetomeetyou。」(很高興見到你)
他握住我的手,指尖有些涼,禮貌地俯身吻了吻我的手背,說:「metoo。」(我也是。)
他頓了頓,又補充,「我叫段景文。」
南京伊里亞特大酒店。
這是此時國內數一數二的奢華酒店,洋人和政府投資的,據說還有一點點我們郁家的股份。我出了火車站以後,那位新認識的段先生就派人把我送到這家酒店門口。當我看到他的車和司機以後,就察覺此人身份不一般,南京姓段的沒幾個,說不定他就是我的目標。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原則,我當下就向他拋出橄欖枝,說:「今天承蒙段先生的照顧了,不如晚上我請你吃頓飯吧。」
他的笑容溫文爾雅,說:「不勝榮幸。」
我回身往華麗的旋轉式樓梯走去,心中開始盤算這個夜晚應該如何應對。----我總不至於為了杜辰徵的一句話,真的削尖了腦袋嫁入段家吧。葬送自己一生不說,還得欺騙人家純潔少男的感情,我才沒那麼壞呢。現在也就是權宜之計,我且先把杜辰徵的眼線糊弄過去,等過兩天我爹從國外回來了,再想辦法好好收拾他……
「大小姐,看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嘛。」身側傳來一個華麗的又有些冰涼的男聲,我抬頭,只見杜辰徵正斜倚在樓梯口的牆壁上,悠哉地看著我。
他居然也跑來南京了。我一愣,哼了一聲,說:「沒想到你會親自過來盯著我。看來這段家的影響力還真不小。」
他淺淺地笑,說:「段家不但能左右南京政府,還掌握著國民經濟命脈的幾個行業,我怎麼能不重視呢?若是金爺年輕二十歲,怕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吧。」
果然是個有野心的人啊。現在他已經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那麼我們郁家,還能壓著他多久呢?看著他完全透不出任何端倪的眼睛,我心裡一陣沒底,閃身想要繞過他,說:「段公子身家優渥,長的又好看,你以為他一定會選我?我只能答應你盡力去勾引他,但是他上不上鉤,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了。」
說完,我轉身想走,他卻單手撐住我面前的牆,側身擋在我面前,低下頭來看定我,說:「大小姐,我勸你,最好真的會盡力。你是跟過去不一樣了,看起來聰明了許多。----但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最好不要跟我玩花樣。」
看著他依舊彎彎如月卻瞬間閃過一絲寒意的目光,我心中一凜,嘴上卻刺回去,說:「最會玩花樣的人,不就是你麼?----高人面前,我又怎敢班門弄斧呢?」說著,我格開他的手往前走去,額頭上卻滲出淺淺的一層汗珠。
這個男人,還真是個很能給人壓迫感的人啊。
伊里亞特大酒店的西餐廳。
裝潢很西化,果然跟電視裡那些民國片的布景差不多。地上鋪著厚厚的紅毯,棚頂懸著一盞華麗而巨大的水晶燈。我穿一件淺綠色的緊身旗袍,配一條顆顆大小一致的珍珠項鍊,顯得端莊而白皙,這大概是整個餐廳里最亮眼的打扮。段景文很紳士地站起來,幫我拉開椅子,安頓我坐好,說:「郁小姐,你今晚很漂亮。」
「謝謝。」我微揚唇角,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心裡卻在暗自驚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相似的兩個人?段景文跟尹玉堂,長得實在太像了。
「……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很冒昧。請問,段先生有幾位兄弟姐妹呢?」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八婆。他表情微微一頓,淡淡地笑,說:「我是家中獨子。……所以家父一直催促我成家,好為段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說著,他含笑看我,眼中有幾許曖昧與戲謔。
我臉微微一紅,正有些侷促,碰巧一個侍者來為我們倒酒,有他擋在我們中間,我才能暗自長吁一口氣。細看之下,那侍者的制服卻有些奇怪,袖子很短,露出長長的一截手臂來,似乎很不合身。還未來得及多想,段景文已經優雅地朝我舉了舉杯,說:「郁小姐在南京這幾天,段某因為俗務纏身,也許不能常伴左右,不過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你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