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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2:23 作者: Fresh果果
    可是娛樂新聞不會放過任何花邊爆料,各種流言被炒得沸沸揚揚,竟說唐文宇被某富婆包養。紫七看了無奈,有些為唐文宇擔心起來,畢竟他還年輕,事業正蒸蒸日上,還有大好的前途。而她自己則無所謂別人怎麼講,許言也永遠不會在意這些事情。

    可是唐文宇的出現終歸還是破壞了紫七生活至少表面上的寧靜,她變得更加易怒和暴躁。唐文宇對她的溫柔熱切,與許言相處時的默然無語,形成鮮明的對照。她更少見許言了,做好早餐不等許言起床就出門了,夜深許言睡了她才回家。

    許言明顯感受得到紫七的變化。他是一日日眼睜睜的看著紫七怎樣為了自己,從一個滿懷夢想的女孩,艱難的走到如今這一步的。雖然在經濟上越來越好,可是偶爾兩人能在一塊吃飯,出去散步。走在街上或是路過學校門口時,紫七看到孩子,腳步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慢下來。她是那麼想和那些單純的孩子待在一起,而不是為了利益,每天在商場裡跟人你爭我奪,在陰暗複雜的人際圈子裡摸爬滾打。

    他看著紫七開始化妝,開始抽菸,開始酗酒,看著她總是在自己面前強裝笑臉,看著她終日為了賺錢在外奔波勞累。他想分擔,卻甚至沒有那個勇氣踏入社會,面對那些紛繁和嘈雜。如今,他很少說話,似乎已經失去了和陌生人交流的能力。大腦常常停頓在一片空白的狀態,不想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也不願意想將來。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在紫七的庇護下變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懦夫?所以當畫作取得巨大成功的時候,他輕輕的鬆了口氣,總算能替她分擔一些了。

    每天晚上十點準時上床睡覺,然後躺在床上數,一直等到紫七回來的聲音。只有紫七躺在他身邊,他才開始入眠。如果紫七因為喝酒睡在客房,那麼就註定了他一晚上睡不著覺。他每天早上六點就醒來,閉著眼睛聽紫七起床忙碌,並為他做好早餐。陽光撒在餐廳里,那是他一天最幸福的時刻。可是,他卻不知道能對為他付出那麼多的紫七說些什麼。每個夜裡,他靜靜的凝視著她疲倦消瘦的睡夢中的臉,心裡微微的疼痛著,想要伸出手把她攬進懷裡。紫七經常會做噩夢,嘴裡叫著自己或是蘇纖的名字,滿頭大汗的醒來。自己也只能閉著眼睛,假裝繼續沉睡,連安慰都不能。

    他知道紫七因為壓力大經常在洗手間一邊抽菸一邊哭。可是出來還要強顏歡笑的面對他。盡力讓他做一切想做的事,刻意為他營造安靜的環境,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

    整整五年,他在內疚與痛苦中變得越發的敏感和寂寞起來,靜如明鏡般的心早已微微起了波瀾。

    廣告效益不錯,好評如cháo。宴會上唐文宇坐在紫七旁邊,服務員為紫七添酒的時候卻被他擋了下來。

    「今天喝得夠多的了,還是上杯牛奶吧。各位,紫七今天有點不舒服,她的酒就由我代喝了!」

    四下都知道他在追求紫七也就順著人情紛紛說好。紫七看著端上來的牛奶,臉色比牛奶還白,卻又不得不為唐文宇的體貼而感動著。

    酒宴上觥籌交錯,紫七卻是一口牛奶都沒喝。唐文宇酒量不錯,卻也禁不住一輪又一輪的狂哄亂炸。紫七有些心疼他,忙勸著少喝點。

    唐文宇臉紅紅的興奮的看著紫七:「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包容和指點,更謝謝老天讓我們認識,我敬你一杯!」

    紫七沒辦法,硬著頭皮舉起那杯牛奶,和他輕碰一下,然後憋著氣往下咽。奶味沖得她直反胃,她強按下來,勉強又夾了幾口菜,終於還是不行,跑到洗手間大吐一通。一邊吐一哭,心裡繃了那麼多年的一根弦,終於快到極限。

    出來時連站都站不穩了,唐文宇不知道她怎麼回事有些嚇到了,要送她回去,她卻不肯,硬拉著唐文宇到朋友的酒吧又大喝了一通,醉得稀里糊塗的,很晚才回家。

    唐文宇送她到門口不放心,卻又不好意思直接送她進去。說打電話叫她老公出來扶她,紫七卻笑得悽然,說他早就睡了。然後跟唐文宇道別,一個人歪東倒西的進了屋,簡直是爬上樓去的。都快神志不清了仍然不忘提醒自己小聲一點,不要吵醒許言。腳步不穩的突然摔倒在樓梯上,還好抓著扶手沒滾下去。可是頭撞到牆上,很快腫了起來。跟在罈子里泡過一樣,渾身都是菸酒味,紫七強忍著頭痛欲裂,進浴室洗澡,卻又昏又累在浴缸里睡著了。

    許言一晚上都沒合過眼,聽到紫七進來乒桌球乓的的聲音心緊張的提了起來。紫七從沒這麼晚回來過,也沒喝過這麼醉。他不安的起身,打開門看見紫七搖搖晃晃進了浴室,卻過了一個小時還沒出來。心情無端的變得擔心而焦躁,敲敲門沒回應便直接推開走了進去。

    紫七泡在水已變冷的浴缸里,面色因醉酒而顯得紅潤異常。許言安靜的凝視著她,第一次以一個常人而不是一個藝術家的眼光看著她,猛然間才發現原來紫七是這個樣子的。

    對於一個畫家來說,長處莫過於比一般人更能發現美,了解美,挖掘美。而對於許言來說,天地萬物一視同仁,一切在他的眼裡都是美。當初醜陋的紫七也好,或是如今美麗的紫七也好,對他而言並沒有因為外表的變化而產生什麼差別。

    可是如今他就這麼望著她,因為心中某種潛滋暗長的情緒,開始覺得她的美有些不同尋常。

    許言取下浴巾,把她從浴缸里抱出來,輕輕的裹住,往臥室里走去。

    樓下一直沒離開的唐文宇,看著二樓臥室男人橫抱著紫七的剪影從窗簾上映出來,心頭一陣酸楚,一直到燈滅了才神情落寞的離開。

    許言溫柔的替紫七擦乾長發,抱著她冰冷的身體,很想就這樣擁著她入眠。可是拿開她浴巾的那一剎那,卻竟然發覺自己身體微妙的反應和不適。有些心慌的排斥著,又有些迷惑。為她蓋好被子,然後自己也慢慢躺下,蓋上另一床被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他近三十年來努力構建的世界,似乎已經被打亂了。可是他依舊迷惘,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習慣了自己的心如止水,根本就不擅長處理各種不該有的情緒。

    第二天紫七很晚才醒來,她已經很久沒睡得這麼塌實過了。醒來的第一個反應是完了,晚了,得給許言做早餐。可是許言已經不在自己身邊,應該起來很久了。她頭痛欲裂,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主臥室里?不是應該在客房嗎?更可怕的是,她居然□!

    臉瞬間通紅,確定自己周身完好,沒有因酒醉對許言做什麼出格的事這才放下心來。她微微苦笑,大概猜到是自己在浴室里不小心睡著了,被許言抱進來的。對於聖人一樣無欲無求的他來說,自己穿衣服和沒穿衣服,大概也都沒什麼區別吧。

    坐起身來,發現衣服已經在床頭疊好,簡單清慡的綠色外套和白褲子,那是她大學時的衣服,太久沒穿過了。都是許言為她挑出來的嗎?甚至還有乾淨的內衣褲?!紫七臉更紅了。

    打個電話到公司請一上午的假,讓秘書幫她安排一下日程。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因為這麼久以來她從未遲到早退過,所有人都在紛紛猜測她昨夜和唐文宇去了哪裡。

    穿著當初的衣服,臉上脂粉未施的出現在許言面前。許言有那麼一剎那以為又回到了從前,情人節,兩人躺在糙地上看煙花。

    紫七看到桌上的早餐同樣也大吃一驚。

    「對不起,我起晚了,昨晚沒吵到你吧。」

    許言搖頭,把剛榨好的西瓜汁放在桌上。他只知道紫七從不吃牛奶和蘋果,卻不知道為什麼。

    兩人面對面坐著吃早餐,紫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開心。許言靜靜的看著她,心裡想著,已經過了那麼久,是不是自己也應該為紫七做點什麼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

    紫七已經習慣了他的不說話,環顧這個家,巨大的落地窗打開,風撫動著窗簾,陽光灑進來,很美,就是太安靜了。她希望房子裡能夠熱鬧一些,她想有個孩子,一個她和許言的孩子。或許,自己可以求他,求他給自己一個孩子,或者,一個精子。說不定自己就不會那麼痛苦,那麼寂寞了。許言會肯嗎?

    她罵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嘴裡的食物覺得微微有點辣,辣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她匆匆放下盤子,跟許言告別就去上班去了。偌大的房子,變得更加安靜。

    因為來不及化妝,再加上這套衣服,看著突然年輕得好像大學生一樣的紫七走進公司,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一個個紛紛議論猜測,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明星的魅力不是蓋的。

    【

    【伍】

    許言第一次看見唐文宇是在電視上,他留心了一下紫七公司的這個廣告。第二次則是在鄧均開的高級餐廳。

    他本來是在那安靜的大屋子裡呆久了,想上街散散心,找點靈感的。最近,生平第一次出現了靈感枯竭,心緒浮躁,畫不出畫的情況。走在大街上,他有點茫然,肩上突然被人一拍就被鄧均拉去吃飯去了。鄧均是他大學同學,為人很講義氣,對他也很照顧。他朋友不多,鄧均算一個。只是許言看到他,莫名其妙湧上一陣心痛,強令自己不要再想。

    鄧均有一段日子沒見他了,興奮的很,拉著他直奔自己開的餐廳。一路上興致勃勃的聊著,問著他和紫七最近的生活狀況。

    許言在餐廳里習慣性的找一個隱蔽的角落坐下,卻不經意間看到了正在吃飯的紫七和唐文宇。唐文宇吃飯的時候仍然戴著超大的墨鏡,紫七一邊吃一邊被他說的什麼事逗得直樂。真實的笑容,他在她臉上有多久沒見過了?

    回去的路上許言一直在想,自己一直以來是不是都太自私了,禁錮了紫七,也剝奪了她擁有幸福的權利。她本來應該過的更快樂的,而不是苦苦守望著自己的愛,背負三個人沉重的過去。

    或許,自己應該主動離開。可是一想到再失去紫七,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活還能有什麼意義。

    情人節那天他第一次,有了想要主動準備和慶祝一下的念頭。

    於是做了不多的幾個小菜都是紫七喜歡吃的,拿著電話好久,才給紫七撥了過去。

    紫七正在開會,感覺到手機在震動,拿起來一看號碼是家裡的,整個人都驚到站了起來。所有的人奇怪的望著她,她做了一下噓聲的動作飛快的接了電話,整個會議室突然變得好安靜。

    聲音有一絲顫抖的喂了一聲,許言在電話那頭好半天才費勁的開口:「你今天能早點回家吃飯嗎?我做了一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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