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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1:40 作者: 梧桐私語
    樂明申回頭,看見咬著唇說話的陶心誠。

    這丫頭不是不在意了嗎?是她也忘了她已經不在意?還是她壓根兒沒忘記……想到最後這種可能,樂明申又一陣落寞。

    「這個時候你也該餓了,我出去給你買點兒吃的,你想吃什麼?說不出的話我就買點兒灌湯包,你愛吃李記的,這附近剛好有一家。」樂明申絮絮叨叨,不間斷的說著這些話,他沒給陶心誠回答的機會,他是怕陶心誠不回應他,甚至否定他,那樣,他可就真沒面子了。

    在愛情這件小事裡,女生在乎面子,男生也是。特別是在情敵在場的情況下,男生的小心眼總是不吝和女生一較高下。

    他去買叉燒,離開前不忘把站在門口的趙洛陽和舒虞一併捎出了門外。

    「醫生讓她靜養,你在她靜不了。」樂明申說。

    李記叉燒包常年的生意火爆,樂明申排著隊,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沒找到一根煙。他又忘了自己很久沒抽菸了。

    總算排到他,付了錢,樂明申提著一袋叉燒包往回走。

    街對面,高大的梧桐樹枝蔓廣袤,樹影底下,趙洛陽抄著手,微笑著看他,顯然在等他。

    「找我什麼事兒?」樂明申沒好氣,他舉著手裡的叉燒包,「二呆還等著吃,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他們說心誠得了循環失憶症,會不停的忘了你,這是真的?」趙洛陽橫跨一步,擋住樂明申的路樂明申索性也不急著走了,他眯起眼,「真假和你有關?」

    「我是關心你和心誠……」

    「免了。」樂明申一手拎著包子,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趙洛陽,以前你和二呆的種種就算我有意見不過也沒什麼立場發表,也請就要結婚的你也別干涉她未來的生活。那丫頭死心眼,認準的人和事一時難放下,但我會陪她。」

    「她記不起你你也陪她?」

    已經走出兩步遠的樂明申停下腳,背對著趙洛陽,他說:「我就是個混混,會肆無忌憚的刻薄、罵人、吐槽。我沒什麼錢,給不起太昂貴的愛情,我能做到的就是在她想喝奶時去超市買她愛喝的糙莓口味,我媽一直說我耐心不好,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或許我這輩子所有的耐心都會、都要花在一遍遍告訴她『我是樂明申,是這世界上除了她父母最愛她的人。」

    他看著趙洛陽,「趙洛陽,我特別羨慕你,因為那個傻妞以前那麼喜歡你,我也最不羨慕你,因為我會讓那些一直維持在『以前』的水平。」

    說完,他搖著手,走了。

    趙洛陽還想說什麼,卻發現他早就無話可說了。

    樂明申回了醫院,卻沒上樓,坐在樓下花園裡,他垂頭想著自己剛剛的話。

    他是個混混,因為只有混混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的刻薄、罵人、吐槽。太昂貴的愛情他給不起,他唯一給的起陶心誠的或許只是超市里陶心誠拿了一箱糙莓味的奶,他又拿了一箱,說一次喝倆才解渴。

    陶心誠喜歡包,他總說限量版有什麼好,普通版才接地氣,最後在陶心誠發飆前,他把結帳好幾天的限量版遞到她面前,說省著點背,很貴。

    他工資不少,但算不上富裕,他是父不詳的孩子,身份尷尬,他偶爾脾氣不好。

    他喜歡陶心誠,很喜歡,可陶心誠卻一遍遍的忘記他。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好,他也不知道他能堅持到哪天。

    他會放棄嗎?他垂著頭問自己。

    他也不知道。

    他覺得有人在看他,他抬頭,遠處,使不慣輪椅的陶心誠正笨拙的朝自己這個方向搖。

    「餵……」她喊。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那個爪子快歇了吧,再夾著手!」他起身,快步朝陶心誠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病情這幾天反覆的嚴重,今天姨媽來了,更新的略瘦,見諒。

    另,喜歡洞拐嗎?打算讓他在我其他文里客串個重要角色。

    ☆、插pter7-3

    插pter7-3

    陶心誠腿傷得不輕,在醫院住了一星期,她聞聞自己,覺得自己像棵悶在缸里一個月的白菜,一股酸味兒。腿上打著石膏,沒法洗澡。

    說實話,連阮立冬都很嫌棄自己。如果可以,她是恨不得把鼻子從臉上拽下來,扔去十米開外的。

    她身上這味兒真是不好聞。

    可那人卻一點兒也不嫌棄。

    她口渴,手沒伸去杯子,他已經端了溫水遞給她。

    她嘖嘴,沒說餓,他已經報了一堆菜名,問她想吃哪個。

    他說她暗戀他很久了,她覺得他在說謊,因為趙洛陽還在她心裡。

    他好像個熟悉的陌生人,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想不起。

    這感覺讓她懊惱,她想出院,想回家。她打電話給媽媽,讓媽媽來接她。

    「出院嗎?好。」她把想法告訴樂明申,很意外的,他笑著說好。

    可當坐在輪椅上的她下了樓,看著眼前那輛丑不拉幾的麵包車時,她想不明白了:「我媽呢?」

    「阿姨出國了,她讓我照顧你幾天。」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還是你以為和我住一起我會對你圖謀不軌?我再提醒你一次,是你一直暗戀我,所以該是我害怕才對。」樂明申揉揉陶心誠的頭。

    他的手指穿過她頭髮,陶心誠有種感覺,她覺得樂明申一直是笑的,可他不是真的開心。

    樂明申在電話里和陶媽媽溝通過,在做了諸多承諾後,陶媽媽終於點頭答應了。他也奇怪,陶景灤這次怎麼沒有提出異議,可等那輛丑不拉幾的麵包車載著他和陶心誠到了他家樓下時,樂明申總算明白了原因。

    陶景灤壓根兒就沒放心過他,陶景灤準備了行李,要一起搬進樂明申的家。

    「閨女,咱幹嘛住他家,這裡這么小,還是跟爸爸回家吧。」陶景灤拉著陶心誠的手,樣子哀求。

    「怪大叔,怎麼又是你啊?都說了,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認識你啊……」陶心誠求助的看向樂明申。

    這個怪大叔這幾天總去醫院找他,還堅稱是他爸爸,哪有人會忘了自己爸爸的。

    暗自嘆口氣,樂明申拉著陶景灤去了一旁。

    「陶叔,二呆想不起我,就記不起你。」所以,他們這兩個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就算再互相厭棄,再互相看不順眼,也得忍著。

    可是陶景灤忍不了啊,因為晚上陶心誠想洗澡,而樂明申要幫她……這還了得!

    「心誠媽,你快來一趟,心誠要洗澡,樂扣那小子想趁機占咱姑娘的便宜!什麼……你不來!什麼叫再沒一個人能像樂明申那個臭小子一樣對咱姑娘好!我哪兒固執了?餵……喂!」

    半小時後,搬著板凳坐在洗手間門外的陶景灤氣哼哼的想不通,不就是擦擦胳膊和腿嗎,心誠幹嘛讓那個小子幫忙而不讓他。

    浴室里,蓮蓬頭密集的噴著水,陶心誠背對著樂明申坐著,她伸出胳膊,樂明申在幫她擦。

    「好了,能擦的地方都擦完了,其他不能擦的地方等你傷好了再洗。」樂明申擰乾了毛巾,絲毫不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他抬起頭,對上陶心誠熏紅的臉,她的眼神里全是問題:你到底是誰?我為什麼會忘記你?

    他默默嘆息,這樣的日子會有頭嗎?

    他微笑的揉揉陶心誠的頭:「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看送你去醫院的那個交警。」

    陶心誠點點頭。

    看吧,她記得一個才見了兩次面的小交警,卻想不起他是誰。

    那晚,他喜歡的人睡在他隔壁,樂明申卻失眠了一夜,他想了很多事,最後他說了句:「陶叔,你呼嚕聲不能小點兒嗎?」

    睡在他旁邊的陶景灤翻了個身,呼嚕聲比之前更響亮了。

    哎……樂明申嘆口氣,拿被子蒙住了頭。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論心裡裝著再多的事,有著多大的壓力和苦惱,他們也只會在夜深人靜時找個沒人的地方默默嘆聲氣,哀悼感嘆,到了白天,他們卻是最陽光積極的一群人,甚至不會有人想到在幾小時前的夜裡,他們是怎樣默默忍耐著傷心的。

    樂明申就是這群人中的一個,用陳昇平的話講,他是死鴨子嘴硬、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的典型代表。

    是就是吧,樂明申從沒否認過。

    陶心誠的腿傷徹底好的時候,梧桐葉子已經落滿了瑪賽大道。站在道口,看著飛馳而過的汽車捲起一地金黃,秋意舒慡,沁染心田。

    陶心誠不耐煩的踹了下路邊的石頭子,不滿的看了樂明申一眼,「好了沒有啊?」

    「沒有沒有,再等會兒。」樂明申朝面前那棟樓張望著,他也心急,都半天了,怎麼還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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