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2023-09-26 04:11:29 作者: 梧桐私語
    路透怕嚴九,潛意識裡卻知道,他不會傷害她,一直都知道。

    「嗯……」嚴九揪著頭髮又是一陣輕哼,路透看去,嚇了一大跳,這是多強的藥,能把他折磨成這樣。「阿九,你要我打給誰……」路透為自己剛剛的走神暗自愧疚,忙問,邊說話還邊拿起酒精棉想去擦他額頭。

    血實在太多了,滲人,眨眼,紅紅的一大片,刺的路透心一緊。

    「莫北……」嚴九打開路透的手,不讓她碰自己。

    路透看著,眼睛澀澀的發酸,時間緊迫,她忍著淚,打開了通話簿。

    用過老式電話的人可能知道,和現在普及的智能機不一樣,老版手機的操作模式同現在相比,有著很大的不同。路透拿著那古董,琢磨了半天,還是沒鼓搗明白,又是一陣懊惱,不禁賭氣的咕噥一句,「就會和我作對……」

    嚴九的手,就是在這時伸到她面前拿過手機的,皮膚交擦的瞬間,路透像把手伸進了快要燒開的熱水裡面似的,雖然不是最燙,卻也充滿了灼人的危險,她嚇了一跳,條件反she的往後縮手。

    男人的控制力,說不強,那是相當薄弱,稍微引誘,就會上鉤;但若是說強,那十頭牛拉著他,也未必能讓他動的了半步。

    嚴九就屬於後者。

    身中春yao的他,碰到路透身體時,會沒反應嗎?是個身體正常的男人,答案都是肯定的。

    嚴九不例外,嚴九也例外。他抖著手指,按下通話鍵,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莫北的聲音,「九哥,找個女人,把她忘了吧。」

    氣憤外加藥力作用,嚴九青筋都繃得老大,「莫北!」他從牙fèng里擠出這個名字,可他萬沒想到,事事順著自己心愿的莫北,竟然把電話掛了。

    路透伸著脖子,瞧嚴九臉越來越紅,身體抖的也更加厲害,忙問,「莫北怎麼說,他……」路透從來沒覺得問一個問題是這麼艱難的事情,她舌頭在嘴巴里運動了好幾回,最後還是不得不逼著自己開口,「他,會給你找人來嗎?」

    路透刻意迴避了女人倆字,可能是歸結於女性天生的敏感和妒意。

    「恩,走……」嚴九知唔著,口齒已經有些不清了。

    路透一臉迷惑,「你說什麼?」

    她看著嚴九猛的甩了甩頭,對她一字一頓的說「你走,我、我這裡不要緊……」

    「真的不要緊嗎?」如果說放心,那百分之百是假的,路透突然發現自己有些犯賤,對一個巴不得躲得遠遠的,以免讓她想起17歲那段灰色回憶的人物,她竟會不放心。

    「恩!」嚴九回答的很堅定,隨後朝路透咧了咧嘴,笑容很勉強。

    男人的笑有很多種,媚笑、諂笑,巴結的笑,虛偽的笑,真心的笑,假意的笑。嚴九的笑,大約算是發自真心的虛假笑容吧,雖然是強裝出來的,但卻最能打動人,特別是眼前這個人。

    路透還失神在多久沒看過嚴九笑這個問題里爬不出來的時候,嚴九已經把她拉起來,朝門外推去。

    「快走吧……」

    輕輕的說完這句話,嚴九就退回了屋裡。路透看他背影,很無力的樣子,擔心卻也無法。

    房門在她面前漸行漸閉,沒法子,她只得默不作聲轉身離開。

    路透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就像當年,父親去世,各家債主逼債,路氏眼看就要垮台時,嚴九站出來,提出拿她一年去做交換的條件。

    由於少年時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路透對他是避之不及的,可為了父親一生創立的產業不會因為他的離去而付諸東流,毀之一炬,路透當時就答應了。

    貌似,那個時候,登上嚴九的房車時,她大義凜然的就像是要赴刑場的劉胡蘭一樣。

    可就是那個把嚴九化身為自己所有污點代名詞的路透,當她看到嚴九遭受藥力控制,那失神的樣子竟讓她心裡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情愫,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嚴九每次被他媽媽打成家門,都會跑來找路透。

    怎麼也是小時候許多年的朋友,還是去看看吧。

    電梯已經下到原來那個樓層,路透走出去,這麼想著,又重新在電梯門關閉前退了回去。

    時間在等待的時候,總是過的異常緩慢,度日如年,路透甚至懷疑量度的沙漏是不是故障了,怎麼電梯的字,走的那麼慢呢?

    她踮著腳,一下下,嘀嘀嘀的,總算等那紅色的數字變到20的時候,門開了。路透鬆口氣,大步朝那房間走去。

    開始的半段路,她走的很快,可走到一半,路透又開始害怕,那女人來了怎麼辦?不會恨尷尬嗎?這樣想著,路透就停了,她朝遠處房間看著,一咬牙,死就死吧,萬一那女人沒來呢?

    事實上,這種假設的後果,對路透今後一年的生活帶來了怎樣的巨變,這巨變是好是壞,她怎麼也沒想到,也想不到……短暫的停留過後,路透心一橫,站到了那房間的門口。暗紅色的門上,雕花典雅的發著烏色的光,蠱惑著路透慢慢伸手向門把手。

    最後下定決心,不是為別的,因為房間裡傳出的聲音把路透嚇壞了。

    比剛剛聽到的那聲更加巨大,還是連續的好幾聲。

    她再沒多想,拼盡全力向門撞去。

    這時候的女人果然白痴,路透就沒想到,門根本沒鎖,她這一撞的結果是,直接大馬趴到了地上。

    「嘶!」摔傷本不同,割傷就另當別論了,好在地上大片的碎玻璃離門口較遠,只一塊小的直接扎到路透手心。

    真疼啊!現在卻不是喊疼的時候,路透趴在地上,抬頭看著嚴九,啞然!

    怎麼會這樣?路透看到了什麼,嚴九正抓著一塊玻璃在割自己的胳膊!

    「你在幹什麼!住手!」也顧不上疼,路透忙著跌撞爬起,過程中,又被碎玻璃在胳膊上劃出幾道。

    「這、這不是莫北的藥……藥被換了……」

    嚴九抬眼看路透時,眼白竟紅的嚇人。

    路透見得事情畢竟是少,嚴九的話,她聽的似懂非懂,雲裡霧裡的,什麼叫莫北……是莫北給你下藥!怎麼會,藥怎麼會被換……這些信息在路透腦子裡扭成一團,她整個頭都被打成碗漿糊。

    「先別說別的了,你怎麼傷害自己呢,血這麼個流法,是會死人的!」路透說著,眼睛就四下找著離開時的那個醫療箱。

    很快,她就找到了,可憐巴巴躺地上的不就是。

    「來,我先給你包紮!」路透那種酒精棉就去給嚴九擦,手剛剛把他胳膊抓住,腕子就被他另一隻手抓住了。

    「小透,我要死了!」嚴九很反常,語氣活像是回到小時候,犯錯被嚴媽罵後認錯的樣子。

    路透抬頭想瞪他一眼,卻發現他眼神竟嚴肅的要她發慌。

    「瞎說什麼,禍害遺千年。」路透避開不去看他,「你不是還抓著我的把柄嗎?沒用呢就想死,是你的作風嗎?」

    嚴九手上的傷口比頭還大,正汩汩的流著血。

    他神色比之前似乎清醒了些,「什麼把柄,你的秘密,我永遠不會說出去……」他苦笑一聲,有些無力,「這次不知被誰下了藥,猛的厲害,如果不……」zuoai倆字他沒說,臉就往一邊偏去,男人的彆扭。

    「如果不做,還會死是怎麼的,又不是拍武俠言情劇,那麼狗血……」路透笑,難得的輕鬆。

    看他的神氣,應該是沒事了。

    「不會死,會傻……」路透心咯噔一下,繼續聽嚴九說。

    「我剛剛就是放些血想祛除藥力,可好像……無效……」伴隨著呼吸的漸趨急促,路透知道,這次事情真的大條了。

    「那,那怎麼辦?」路透徹底結巴了。

    「要麼有女人,要麼成傻子……」這是嚴九那天最後的清醒。

    路透站起身,倒退一步,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留下,還是,走……丟下他,讓他獨自變成傻子?路透笑了,她在嘲笑自己的可笑,做人做到她這個地步,多失敗啊!拼命想躲開一個人,卻沒出息的放不下,全心的想開始新生活,卻總與過去扯不開、剪不斷。

    嚴九的腦子越來越混亂,等他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正在脫衣服的路透……「你、你幹什麼?」

    「……救你……」

    路透躺在酒店床上,把自己的這種行為歸結為酒精過量後的神經錯亂綜合徵。

    房間裡,空調的溫度適宜,路透依然覺得冷,與其說是冷,不如說是囧。她想拉個被單過來蓋,又覺得有些多餘。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