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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鹿程看著何子銘,如果不是事前已經鎖定了目標,估計連他都要相信這件事與眼前這個相貌堂堂一派儒雅氣質的男人無關了。
「你是她的主治醫生,治療時始終沒發現嗎?」
「沒有。」似乎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何子銘揉著腦袋,一臉沉痛的表情,「我是真的沒發現。」
「好吧。」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做太多糾纏的鹿程又拿起一根煙,「那和我們介紹下柴焰接受過的治療吧。」
「好。」何子銘點著頭,開始一一細數起柴焰吃過的藥,接受過的治療。
何子銘說的認真,並不知道房間的一牆之隔,賴邵言也跟著他的話一一複述著,「都是些助眠安神的藥物,中規中矩,沒什麼特別。」
「賴總,他肯定在說謊。我查過資料,何子銘是留美心理學博士,他的患者有沒有分裂症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之前曾在討論會上質疑過賴邵言的女警官此刻卻畢恭畢敬的稱呼他為賴總,她轉著手中的筆,陳述著她的觀點。
「嗯。」贊同的點點頭,賴邵言側頭看向年輕的警員,「既然如此,那你說說他為什麼敢說謊?」
「因為我們沒證據嗎?」
賴邵言做了個bingo的手勢,「最開始的刺激即便讓柴焰的精神出現了異常,可沒理由突然加劇。依靠藥物和心理治療讓柴焰發病,這個何子銘和遲秋成是什麼關係?」
「賴總。」插話的依舊是那個女警,「可是按照何子銘的說法,藥沒問題啊。」
「你們在柴焰那邊找到藥了嗎?」
「沒有。」女警搖著頭。
「陳未南失蹤,柴焰肯定睡不好,她會不吃藥嗎?」
「不會。」女警說完又提出了新的疑惑,「或者也有可能是藥吃完了啊,你不能否認這種可能吧。」
「出事後柴焰曾經去找過何子銘解壓,那幾種藥都是副作用極小的安眠類藥物,即便柴焰不提出開藥,何子銘也應該主動開藥給她。可是現在藥沒了,或許是何子銘沒再開藥給柴焰,或許是柴焰原本的藥被人拿走了,毀滅證據。」
遊學時,他曾經聽一位醫學泰斗說過,多重人格是可以在藥物、催眠和暗示作用下人為創作的。
「他能拿走藥,同樣也能把手機塞進柴焰包里。」
大膽的猜測讓年輕的女警頭皮一陣發麻,她搓著胳膊,「真被催眠,那還不是任人宰割,為所欲為了?」
差不多吧。賴邵言思忖著,如果他的推理能夠成立,那麼他面對的這個對手則比一般罪犯要難纏的多,因為對方是在用最難以留證的方法來完成一場完美的犯罪,並且這個罪犯似乎篤定了警方不能把他怎麼辦。
「或許,我們也可以來一鈔催眠』試試看。」
和警方糾纏了幾個小時,天快黑下來的時候,何子銘終於被放出了警局。
無風的冬夜,成排的路燈散發著微薄的暖光,綿延去了遠方,何子銘站在路邊,伸手攔了輛計程車。
上車後的他隨口報了個地址,司機搖起「空車」牌,緩步啟動的車子。
繞著夜斕江邊徐行一會兒,何子銘下了車,走進臨街一處酒吧里。在他進門後的幾秒,一輛隨之而至的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男子動作機警敏捷,很快也跟著進了酒吧。
與寂靜的室外不同,酒吧里人頭攢動,不住閃爍變化的燈光照亮底下一張張斑斕的臉。男子張望了一會兒,終於懊惱的發現,他把目標跟丟了。
沮喪的退出酒吧,他回到車上,拿出對講機講話:「老闆老闆,兔子顛了,怎麼辦,請指示。」
他重複說了兩遍,可如同窗外平靜無比的漆黑江景一樣,對講機那側的「老闆」沒能給他一點回應。
這是什麼情況?
從酒吧後門成功脫身的何子銘迅速上了另一輛計程車,一掃之前的平靜表情,這次他嘴上是勾起了淺淺笑意。
那笑里有喜悅跟得意,他的確該得意,因為警察手裡毫無證據,他的計劃萬無一失。再過幾天,他就會出國,離開這裡,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闔起眼,他正回味著之前發生的一切,電話卻來得毫無預兆。他拿出手機,發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猶豫片刻後,他接起了電話,「餵……」
對方並沒說話,電話里靜悄悄一片。
何子銘又「餵」了一聲,正想說「這是哪個神經病」,對方卻突然有了聲音。
只是這聲音卻著實嚇了他一跳。
一個不可能打電話給他的人正同他說著話。
陳未南聲音虛弱地喊他的名字:「何子銘,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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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問話脫口而出,何子銘復又條件反she地看向那串陌生的手機號,他默默示意司機掉頭,一邊繼續應付陳未南,「未南,警方正在找你,柴焰也擔心你擔心的要死,他們說柴焰精神分裂,想要殺你,是這樣嗎?」
「我在去警局的路上。」體力跟不上語速,陳未南咽下一口唾沫後,電話隨即被掛斷了。
淡定的神情頃刻從何子銘臉上消失,他咬著牙,恨恨的盯著屏幕,又迅速撥通了另一個人的電話,可惜無論他撥幾次,電話那頭永遠是「用戶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這類的提示。
「靠!」他罵了一聲,緊接著便催促司機快些再快些、再快些。
目的地是片荒廢的別墅區,空蕩蕩的沒有住家。打發走司機,何子銘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這才七轉八轉進了其中一棟別墅。
西歐風格的灰色建築立在茫茫夜色里,有如俯臥著的怪獸,怪獸張開口,一個人順著進到房間裡。
空蕩蕩的房間堆滿各種廢棄的建材,灰敗和著cháo濕的霉味撲面而來,何子銘甚至連個掩口的動作都沒有,便徑直走去了內室。
一樓的廚房旁邊是個不大的儲物間,搬開堆在裡面的幾塊木板,一個配著扶手的暗門在腳旁悄然露出了形狀。
他彎腰拉開拉門,卻猛地被身後的聲音嚇得停住了動作。他回頭看去身後,大門完好無損地關著,並沒有人跟進來。
靜默幾秒後,他確信沒人跟來,這才探身下了地下室。
大約下了有十幾級台階,他來到了地下室的底部,黑漆漆的地下室,唯一的光或許是來自頭頂的依稀月光,不過即便微弱,卻也足夠何子銘看清依舊躺在地上的人了。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陳未南還在。
可他又驚覺事情哪裡不對,如果陳未南在這,那剛剛打電話給他的又會是誰!
正想著,一道強光自頭頂直直地照了下來。被這突然變故嚇了一跳的何子銘用手遮著眼,花白的視野里,他看見一個人正朝他晃著手電筒。
「謝謝你,何醫生,警方現在有證據指控你了。」隨著緩緩而至的聲音,一張讓何子銘覺得異常陌生的臉出現在了他面前。
「所以賴總,你說要以同樣的催眠才能找到何子銘的把柄,你是怎麼辦到的,我是說催眠。」
翌日,明亮的辦公間裡,一群年輕警員圍住賴邵言,等他敘述下昨晚的經過。
「你是怎麼辦到的,我是說催眠。」賴邵言重複著問話人的後半句話,用得卻是另一種腔調。
問話的小伙子驚訝地望著賴邵言,「賴總,你的聲音……怎麼和我一樣啊!」
身旁的同事也同樣的驚訝著,因為賴邵言剛剛的腔調的確和另一個同事的一模一樣。
「我不懂什麼真正的催眠,不過如果何子銘是兇手,那他最怕的肯定是陳未南被人發現。」
有時候,計算越是精準的罪犯,他們的弱點就越發明顯。賴邵言並沒過多解釋他怎麼擁有了擬聲這個技能的,因為那並不是一段讓人愉悅的回憶。
警局門外,天氣難得一見的好,賴邵言跨步邁下台階,途中和幾個同事打過招呼,便手執黑傘,徐步朝醫院走去。他動作不快,手中的黑傘形如拐杖,一下下點著地上。
他要去醫院看柴焰,可他腦子裡卻不住回憶著何子銘供述時的情形。
何子銘和遲秋成有著某種親密關係這是他事前想到的。
只是賴邵言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段故事。
何子銘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父母是浸yín商海多年的商人,生活忙碌,而他和弟弟則是經常被獨自留在家裡。
那是個夏天,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他賭氣回家,沒等同校的弟弟。直到晚飯時,氣消的他去找弟弟,卻發現弟弟一直沒回家。
焦急的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卻始終沒能找到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