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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怕什麼,咱姐可是大律師。」梁沉昂著頭,趾高氣昂,「咱姐」這兩個字似乎是讓他異常驕傲的事。
他的態度逗樂了辦公桌後的書記員,合起筆帽,書記員握著筆,「我認得你,火車站的混混嘛。什麼時候多了個姐了?」
「79594,如果你再說我兒子是混混,我不僅要將你的不當言行通報你的上級,我女兒是律師,她也會向你追究法律責任的。」氣定神閒的聲音來自沙發一端,柴媽翻了頁手中的報紙,指揮著梁沉,「出去買瓶水回來,渴死了。」
「阿姨,我去給你倒。」警員識時務的起身,甚至從架子上取了茶葉盒。
開水緩緩注入杯子,柴媽看似無意的說著:「過去怎樣不重要,以後要好好做人,知道嗎?」
小奇蹟仰起頭,「兩得得(梁哥哥),你哭了?」
「誰哭了!別瞎說,小心我揍你。」
「你就四(是)哭了。媽媽說撒謊的孩子被狼吃。」
彆扭的扭頭,想避開較真的小奇蹟,梁沉卻不期撞上了柴媽的眼,那眼神充滿洞悉與瞭然,讓他無法遁形,倔強的肩瞬間垮塌,他沮喪而懊惱的承認:「哭了哭了,怎麼了!」
柴媽滿意的點著頭,這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放下手裡的報紙,她正準備去接警員遞來的茶杯,餘光一掃,方才發現之前的報紙拿倒了。
唔。
悄無聲息的動手,擺正。
她才不想讓人發現她正擔心著陳未南和柴焰呢。
裡間的聲音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門吱呀一聲開了,柴焰從門裡走出來,「媽,小奇蹟,我們走吧。」
「沒事了?」看眼裡間仍然蹲在地上的漢子,柴媽眨眨眼。
「罰了點錢,因為陳未南打人。」答話的女人停下腳步,側頭對身後的人說:「至於其他販賣人口什麼的罪名,可以去人民法院告,我們不怕告,就怕你們的兒子等不起。」
不要怪她惡毒,對這樣的人,她善良不起來。
時值正午,路上車流徐進。混跡在蔚為壯觀的午高峰里,小奇蹟坐在車後,因為興奮正手舞足蹈著。
「得得(哥哥),我想吃涮羊肉。」
「行啊。」陳未南一口答應,「在家裡吃還是去外面?」
「家。」
「好。」點點頭,他打給後車的柴焰,意料之外的,竟然占線。疑惑的放下手機,陳未南看著后座的人,「梁沉,如果我是你,我才不讓這傢伙隨便把手塞我嘴裡呢。」
「為什麼?」
「因為窩(我)拉粑粑總是擦到手上。」眯眯笑的小人說話時一臉的得意。
「啊?」臉頓時成了屎綠色,梁沉扭過頭,拼命呸呸呸著。
「兩得得(梁哥哥),你可真好騙。」
「什麼?」
「窩(我)今天沒拉粑粑。」小奇蹟咯咯笑著。
「你!」梁沉懊惱的舉起手,卻無可奈何地落下,臉別向另一個方向,他嘴裡嘀咕著「怎麼這麼煩人」,手卻拉緊了她。
車速不穩,她又總動來動去的,萬一撞了臉,不是更丑了。梁沉給自己找著理由。
最熱鬧的時候,陳未南接到了柴焰的電話。
「沈曉約我見面。」
「啊?」陳未南人微微一愣,「那你去嗎?」
「打算去看看。」手中的電話舉遠,柴焰看著車裡的柴媽,「媽,你去坐陳未南的車。」
再三保證後,在一個僻靜的街口,兩輛車一東一西分開了。
真決定見面,柴焰反而坦然了許多。
窗外風景變幻,最終車停在一家港式茶餐廳門外。古老的牌匾下方,沈曉的身影依稀在窗里,正朝她招著手。
或許就是今天,她就能弄清沈曉對她的敵意究竟是因為什麼。
舉步進入正門,門上的風鈴在身後發出叮咚聲響。
「你找我?」
「恩,昨天見了陳未南,說了一些本來不想說的話。」手輕攪面前的奶茶,沈曉低著頭,「柴焰,我承認我嫉妒你,也羨慕過你,可我最初並不恨你。」銀匙在手中靜止,淺棕色的液體圍著銀匙緩緩兜著圈,「你敢說當年不是你告訴我老師叫我去辦公室的嗎?」
「徐老師的確叫過你,你可以向老師求證,或者。」柴焰拿出手機,「我們現在就可以向老師求證。」
邊檢索著老師的號碼,柴焰咬著唇,她覺得可笑,也佩服沈曉能夠隱忍不發的性子,換成是她,當時便發作了。
調出號碼的手卻意外被人按住,沈曉盯著號碼,人微微怔著,「你說的是徐冠傑找我,不是許粥?」
「不然呢?」
沈曉的手鬆開再握緊,如是反覆幾次,能怪誰呢?怪她的方言,許徐不分,怪她心急的以為是管理成績的許老師找她?
「柴焰……」抓著同伴的手,沈曉輕念著。
遠在千米之外的陳未南也念著相同的名字,「柴焰,夾在黃玫瑰里的那張紙不見了……」
南風解我意 插pter 16不棄(4)
一句「對不起」自然不能讓撕破臉皮的狀況復原如初。
手從同伴那裡抽回,柴焰抬起頭,對上同樣尷尬的沈曉的臉。
「有些不習慣了。」她揉著手解釋。
「我也是。」
柴焰「嗯」了一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臨近正午的茶餐廳杯盤叮咚作響,此起彼伏的交談聲讓不大的空間顯得熱鬧嘈雜,這一切讓角落裡安靜的5號台顯得格格不入。
目光從桌角艷紅的5上收回,柴焰動了動手指,決定結束這場算不上不快卻讓人尷尬的談話。
告辭的話還沒出口,便被意外的提問堵了回來。
「柴焰,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這……
「你可以回安捷,職位不變,薪水我也可以給你提,至於其他你還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和我說。」
沈曉手握成拳,異常誠懇地看著柴焰,似乎篤定了會得到肯定的回答,她眼裡充滿了希冀。然而柴焰的答覆卻沒能如她所願。
「不了。」慢條斯理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柴焰起身,隨手丟了杯子。還有半杯水的晶杯落在地上,發出的炸裂聲引來店內人的側目。他們紛紛打量著這個身材修長表情疏淡的年輕女郎,心裡盤算著她與同伴的關係,情敵?甚至是正室和小三?某種期盼的情愫在人們眼中涌動,甚至有人悄悄拿出手機,希冀著即將而來的惡鬥。
女郎的反應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掏出張票子,沖正趕來的店員揚了揚,「不好意思,失手了。」
在眾人因為沒看到一場惡鬥而失望唏噓時,年輕的女郎又彎下腰,對同伴耳語了一句話。說了什麼,大家自然聽不到,可他們不約而同看到女郎的同伴在女郎說完那句話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又要打了嗎?
再次挑起的情緒隨著女郎的離去以失望告終,玻璃門輕晃,那抹倩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外的街角。
鉛灰色的雲低低地結在半空,空氣壓抑而凝重,撩起衣擺,柴焰坐回車裡,心情平靜裡帶了一絲輕鬆。該解釋的解釋過了,她也並不打算再同沈曉做朋友。
如同離開時她同沈曉說的:她接受道歉,但不選擇原諒。
畢竟沈曉傷害過的不止她一個,sophie的事她並沒忘。
隨手扭開車載音響,調到一段節奏輕快的流行樂,suv隨著她熟練的操作緩緩上路。
突然,她「啊」的叫了一聲:忘記問沈曉遲楊的事了。
算了,他想報復,遲早自己會找上來的。這麼想著,她調轉車頭,最近的超市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而她記得家裡的食材不多了。
幸好她買了食材,因為家裡的儲備顯然供應不了這突然變多的就餐人數。
雖然分開了一段時間,彭西朗和小奇蹟仍然玩的自在,兩人坐在客廳地毯上,堆一摞很高的積木。梁沉坐在不遠不近的沙發角落,眼睛直勾勾盯著彭西朗,一臉的鬱鬱寡歡。
「他這是怎麼了?」將手裡的東西交給陳未南,柴焰換著鞋,餘光掃過梁沉坐的地方。
「他啊。」壞笑一下,陳未南分出一隻手扶著柴焰,「被兩個小孩嫌棄了。」
「嫌棄什麼?」
「嫌棄他不會搭積木,還亂指揮。」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剛剛的情形,陳未南發著輕笑,「照這個進度下去,梁沉從良,指日可待。」
「別說的那麼難聽。」嗔責的白了他一眼,換好拖鞋的柴焰徐步進門,「他們這樣兩小無猜的,比咱們那時候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