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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一語出,全場譁然。

    目瞪口呆的人中有處事向來淡然的主審官。他摸了摸鬢角,聽著下文。

    彭城卻是滿眼憤恨,他聽不清沈曉是如何同柴焰對峙的,劇烈的耳鳴聲吵得他頭疼,偏偏他不能去揉,還要保持微笑,只因為他是個有公眾形象的暢銷作家。

    他不知道庭審是何時結束的,他只知道努力讓神色維持正常的經紀人快步從台下奔上來,用近乎粗暴的手勁拖著他從側門離開了。

    「輕點不行?」他甩著手,卻很快便噤聲了。

    漫長的走廊盡頭,有興奮的人聲從轉角地方傳來,臉色極度陰沉的彭城最終按捺不住情緒,低低喊了聲:「陰謀!」

    柴焰並不覺得她做的哪裡不對,儘管彭城的後期作品的確沒再抄襲過林夢的。她擎著咖啡杯,坐在比之前寬敞不少的新辦公室里,目光柔和,看著手中泛著絲滑柔光的愛爾蘭咖啡,心情不錯的啜了一口。

    就是上個周末,她的律所正式搬家,靠著龔宇打官司而來的大筆入帳,柴焰坐在現在這間有寬大窗子、光線充足明亮、能整齊陳列文件的長桌案,甚至牆側還有剩餘空間讓她放台電視的獨立辦公間裡,抿著嘴角,看電視。

    鏡頭裡的阮立冬漂亮大方,有著很強的鏡頭感。她舉著話筒,正念著才由同事遞來的稿子:「根據作家彭城之前的鄰居稱,彭城和林夢的婚姻里,林夢明顯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彭城在沒成為作家前,家裡的經濟來源基本是依靠林夢,林夢的孩子身體不好,林夢在忙工作的同時還要照顧孩子家庭。現在讓我們看下來自前方的採訪……」

    畫面切換到一片老舊建築前,青苔滿布的牆體,裂紋交錯密布在濕黏綠意間,一個體態微胖的大媽手跨菜籃站在樓前,滔滔不絕著。

    「大媽,看鏡頭。」記者揮了揮手,出聲提醒習慣「斜視」的大媽。

    「啊?哦。」性格憨直的大媽點著頭,眼睛已經故我的不看鏡頭,沒有血色的牙齦連帶著鬆動的牙齒上下閉合,機關槍似的說著對彭城的不滿,「那小子,從和小林結婚,我就沒見他做過什麼家務,後來乍一聽說他寫書我還心想這小子出息了,小林能跟著過好日子了。沒想到還是個不要臉的混帳XXX。」

    柴焰盯著打了馬賽克的字母,輕笑著關了電視。

    她不是個看好媒體的人,有許多事經由媒體人一番評點傳播,很多都失了本貌,扭曲的事實給事件的中心人物帶去了無盡困擾痛苦。

    她不喜歡,可不代表對待非常事件她會放棄藉助媒體的力量。對付如彭城那般的人渣,柴焰覺得她做的合情合理,絲毫不過分。喝掉最後一口溫熱的咖啡,柴焰拿起電話,打給阮立冬。

    「我才要謝謝你呢!」阮立冬有些激動,才出外景回來的她躺在酒店床上,身體疲憊,精神卻愉悅興奮,她嘴巴不停地同柴焰表達著感謝,她翻個身,趴在床上,「你不知道,因為這個報導,我們主任現在見我面都是主動點頭微笑的,柴焰姐,我第一次有這麼高規格的待遇,多虧了你!」

    她聲音嘰嘰喳喳,興奮無比,柴焰忍不住把聒噪的聲源舉遠了些,嘴裡含糊說著:「恭喜恭喜,還有……」

    「你不會又要問我個人問題解決沒有吧,柴焰姐,安心啦,就算我暫時單身,你家陳未南也不會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柴焰失笑,她想說的不是這件事,不過她還是想起了陳未南。律所搬離了花園街,她預計著陳未南或許會隨即再開家牙診在她附近,可幾天過去,周圍的鄰居都還在,陳未南沒來。

    阮立冬也提起了陳未南----

    「那天我見到陳未南了,他喝了不少酒,人好像很不開心似的,柴焰,你們沒事吧?」

    「沒事。」疑惑更重的柴焰看著窗外,口是心非。

    伴隨著悶熱煩躁的天氣,柴焰沒來得及分心去想陳未南的事,便迎來了彭城案二審的日子。

    鑑於案子影響力的突然放大,法院也採取了更為審慎的態度,二審沒有允許媒體旁聽。

    少人的大房間空曠肅靜,坐在庭上的人連呼吸都是輕地,生怕弄出一點迴響,引起主審不悅。

    雙方發言後,法官抬起頭,側目看向柴焰:「原告對被告稱的原告作品系謄抄被告舊作的證據,請被告律師就此回答。」

    「當年我當事人創作用的老式磁碟,裡面的編輯日期可以證明。」柴焰側身,伸手拿起林夢面前的方形磁碟,專注案件的柴焰並沒發現自從開庭後,林夢自始至終低垂著的頭。

    不屬於高科技時代的物品,尋找可播放器材的時間就是好久。

    重新回到座位,柴焰平靜地等候,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林夢合握的手正微微顫抖。

    「怎麼了?」她敏感地覺得哪裡不對。

    「柴焰,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同案子有關嗎?無關的退庭後我們再說。」

    「不是。」林夢搖著頭,看去遠處的眼神充滿了無奈絕望,「我沒告訴你,磁碟里的東西,已經被我清掉了。」

    「什麼!」柴焰回頭,白色幕布上顯示著空蕩蕩的磁碟內容。

    「西朗被彭城帶走了,他讓你格式化磁碟你就格式化啊,你傻啊!」金屬鞋跟觸碰大理石,發著刺裂響聲,柴焰咬著手指,眉頭緊鎖。

    她很氣憤,也很沮喪。

    如果她能讓林夢給予她足夠的信任,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長長的嘆氣表示她接受了這個現實,「沒事,先把西朗接回來我們再想其他。」

    安慰的話是多麼的無力,只光想像,柴焰就想得出沈曉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果不其然。

    七月末,一場幾年未有的大雨讓天空厚重蔭蔽了數日,電視裡循環播放的成了志得意滿接受採訪的彭城。

    「我並不怪她,她畢竟是個女人,可這次她做的有些過了。」屏幕上的彭城如同一個心懷寬廣的離異男人,平靜的談論他的前妻,他態度無比謙遜低調,沒有抱怨恨毒,卻有著讓人無比相信彭城前妻不是個好東西的效力。

    柴焰強忍著懊惱,動用著所有能動用的關係試圖扭轉局面,可惜,如同最初她怎樣對待彭城那樣,現在她和林夢的處境比那時的彭城,還要尷尬。

    柴焰的困難來的始料未及,懷著另一種心思的陳未南想不到該怎樣幫她。他的苦悶不比她少。

    大雨接連下了三天,排水不暢的城區交通陷入半癱瘓。陳未南駕車跋涉過汪洋,去離家最近的那家超市,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他放下東西,正換著鞋,發現有人在看他。他抬頭,看見,舉著酒杯赤腳坐在地毯上淺笑的柴焰。

    「陳未南,你躲我!」她面色緋紅,舌頭髮硬,喝得有些高。

    「你胃不好,敢喝這麼多,不要命了!」踢開腳上的鞋,陳未南幾步進房,奪過女人手中的杯子。

    「沒喝多少,就一瓶。」柴焰嘿嘿傻笑著,垂著頭嘀咕:「大家都等著我輸掉官司,他們以為我很在乎輸贏,其實我根本不在乎。輸好,贏好,都是別人眼裡的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可是你不一樣,我喜歡你,陳未南,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在乎你!你為什麼不在乎我!」

    「我怎麼不在乎你了?」拍開柴焰的手,陳未南摟住她,不讓她再去碰酒杯,「喝多了也不許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你敢說你沒事瞞我?」

    「沒有。」他看去別處,鹿頭掛飾、雛jú油畫、嵌著兩人合影的水晶相框……房間的一切都吸引著他去凝望,除了柴焰。

    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下,柴焰瞪著眼睛,昂著臉,氣勢洶洶,「陳未南,你到底說不說?」

    ☆、插pter12不改(2)修

    插pter12-2

    從沒覺得他也會有這麼窩囊膽小的一天。

    沉默了許久,陳未南深深地吸氣,腦中閃現著這些天的情形,他努力工作,想讓自己忙些。可他發現,做再多都是徒勞。他的身體越是疲憊,頭腦就越是清晰。他總算知道了什麼是讓人心在短時期內迅速被煎熬的方法了。

    他疲憊不堪,卻沒想到柴焰並不比他好過多少。放開柴焰,他背過身去,「柴焰,我要和你說件事,當年,我對一個人使過壞。」

    「誰啊?」

    他回頭瞄了柴焰一眼,有些好笑,「你是明知故問,故意的嗎?」轉回頭,他低頭擺弄著手指,「除了那個姓遲的,你認為還有哪個人能讓我這樣?」

    「你是說遲秋成?」

    「柴焰!」陳未南猛地回頭,「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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