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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鬼使神差的,柴焰放輕腳步,走近電腦桌,坐下。隨著手扣住滑鼠,暗淡的屏幕重新明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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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灑噴薄著水珠,自頭頂將他一點點浸濕,擠了辱白色的洗髮水在掌心,陳未南心不在焉地揉搓著頭髮,越來越多的泡沫被水衝下,沿著前額滑進眼角,他眨眨眼,感覺著眼球被刺激地正泛起紅。手懶得動,他隨意掬起一捧水,撩去了臉上。水珠沖淡泡沫,痛還在,但更多的是讓他倍感折磨的惶恐不安。

    他以為沒人會知道,當年遲秋成遲遲沒能從陪練轉為正選,是他拜託了人的緣故。自以為無人知曉的秘密卻在那封郵件里寫的清楚,郵件里還說,出事那天,遲秋成才接到了被拒通知。

    或許他可以拿諸如「我就幹了這麼一次壞事」的理由為自己開脫,可陳未南做不到,因為他清晰記得柴焰說過,那天是遲秋成主動來找柴焰的。遲秋成和柴焰見面不多,更因為照顧柴焰的情緒而將兩人的友情維繫在一個還算安全的距離,從未逾矩。

    遲秋成是因為心情不好才去找柴焰的,你也是害死遲秋成的劊子手之一。--郵件里的這句話觸目驚心。

    陳未南懊惱的揉著頭髮,他想過坦白,可坦白了,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人生似乎陷入一場看不到出口的死局。

    年少輕狂的我們誰不會犯錯,可這話不能保證所有的錯誤被饒恕、被救贖,特別是有關死亡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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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一個漫長無比的澡,抓著毛巾,揉著頭髮,陳未南出了浴室。腳跨出門檻時,他人怔住了。看著坐在桌旁已然伏案睡著的柴焰,他心劇烈的跳著。他快步走去電腦旁,在確認加了鎖的郵箱沒被打開後,又突然覺得自己可笑之至。

    是不是每個做賊心虛的人都如同他這樣,那封郵件,他明明早刪掉了。

    暗淡月色下,因為疲憊而陷入熟睡的柴焰側臉溫柔平和,她抿抿嘴唇,低聲念著:「陳未南,你到底怎麼了?」

    睡夢裡的她少了白日的犀利張揚,躺在陳未南懷裡,單純的如同嬰兒。

    柴焰一直自詡精通職場規則,見過無數卑鄙下作,可陳未南知道,精通和會不會親自去做是兩種事,比起她的紙上談兵,陳未南覺得他是齷齪的那個。

    天突然暖了,柴焰覺得自己飄在雲上,她被一個天使吻了。天使的模樣很像陳未南,她紅著臉甩了塊白布給天使,嘴裡嘀咕著:「穿上,走光了。」

    柴焰的夢境明亮甜蜜,現實里的陳未南卻在後悔,怎麼脫下來的舊襪子沒放進衣簍里,就這麼被柴焰抓起來塞他嘴裡了,真臭。

    醒來時,陳未南人在廚房裡忙碌,躺在二樓床上的柴焰聞著炒飯香,肚子開始叫起來,以至於幾分鐘後進洗手間的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哪裡不對勁。

    「陳未南,我怎麼在你房裡!」振聾發聵的聲音來自於二樓。

    廚房裡的陳未南顛了兩下勺,扭身把泛著金黃的炒飯倒進骨盤,「這要問你為什麼深更半夜趁我洗澡偷偷溜進我房裡了?是打算偷看我洗澡?還是想非禮我?說吧,你想要哪樣,我去噴點香水做準備。」

    目光所及,手端漱口杯的柴焰倚著廚房的門框,認真打量著他,他回以燦然一笑:「你喜歡什麼香?」

    「流氓。」似乎接受陳未南重新恢復正常的柴焰鬆口氣,回去刷牙,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陳未南收起笑。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他希望柴焰用最好的狀態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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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色天幕高遠明亮,雲卻低的如同可伸手觸碰,離天接近的法院台階上,舉著長形話筒的記者簇擁在前方,無視掉這好天氣,正圍堵還身著便裝的主審法官先生,記者身後,明顯具備身高優勢的攝影攝像師們不住改變手中的器材角度,力圖抓拍到可以作為報導亮點的影像片段。

    性格刻板剛正的主審沒一分鐘便被蒼蠅一樣的記者耗盡所有耐性,趁著外圍突來的一股手勁,借力擠出了人群。

    突出重圍,跨進有安保的法院大門,主審鬆了口氣,頗為感激的回頭,想對出手相救的同事表達謝意,卻意外發現對方不是和他一起來上班的同事。

    柴焰微微一笑,拿出身份卡,隨手塞進閘機口裡。之後她遞出包,接受安檢的同時打趣地說:「剛剛的行為純粹是不想這場官司因為法官受傷而延期,你知道,現在記者嘴巴的厲害程度不亞於魯迅先生的筆桿子。」

    她聳肩無奈的樣子讓輕易不露笑臉的主審官也禁不住莞爾,他點下頭,鼻翼的法令紋更加深刻了。他接過安檢員遞迴的公事包,含笑看向柴焰:「新律師?」

    「老黃瓜了。」

    「哦?之前沒見過你。」

    「我之前主做公司法務,跑您這個庭的機會不多。」

    「公司法務?你是那個柴焰?」想起之前去家裡拜訪的那人,主審官表情多了絲複雜神色,「泄露過客戶資料的那個?」

    柴焰摸摸鼻頭,姿態坦然,「大家都這麼說,只不過我作為當事人,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事實的而已。」

    她看著沒說話的主審官很快轉身去了更衣室,雖然沒和她說再見,但主審官最後微微聳動的背影讓柴焰覺得,自己給對方留了不錯的印象。

    今年是一號法庭的主審法官臨近退休的最後一年,據說他為人正直嚴厲,最討厭鑽研盜洞、請客送禮這類。

    開庭前,柴焰恰好聽說彭城去見了這位。

    距離開庭還有一刻鐘時間,柴焰踮起腳,推開一樓走廊的長窗,窗外,少數拿著准入證的記者正在安保的指引下疾步的進入大樓。那些沒被獲准進去的也不急,三兩散開,或坐或站,等待著不久之後的庭審結果。

    人就是如此,總是習慣把目光給予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身上,對於那些真遭遇了不公平待遇的人事卻興致乏乏,只因為這些人事不過發生在少了光環的芸芸眾生身上。

    輕聲微嘆後,她轉身,沒一會兒,細高跟發出的咯噔腳步聲漸小,她的身影也消失在深邃潔白的走廊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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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號法庭是間很大的房子,原被告席間,兩個方形木柵並排而立。此刻,彭城責任編輯站在其中一個木柵之後,扮演著證人這一角色。

    「是的,我和負責林小姐的責任編輯私交不錯,除了林小姐現在刊載文字對比存在和彭城先生大量相似外,我從朋友那裡獲悉,林小姐平時的創作基本就是通過揣摩模仿彭城的出版物的。基於彭先生和林小姐之前的關係,彭先生本來不打算追究,可考慮到彭先生的社會影響,考慮其作品對現代青年的影響,雖然痛苦,彭先生還是決定起訴他的前妻,期望法院秉持公允,還文字清白。」

    說完這番話,矮個子的證人朝法官鞠了一躬。

    秉持公允?還文字清白?柴焰在心裡默默冷笑一聲。

    坐在上方的法官表情肅然,臉轉向了柴焰,「被告方可以提問。」

    柴焰起立,微微頷首後,她開口:「法官大人,對原告剛剛列舉的證據,我方並無異議。」

    前一秒還安靜的房間頓時譁然一片,這是承認抄襲了嗎?記者紛紛舉起相機,試圖抓拍到柴焰或者林夢臉上沮喪頹敗的表情。

    大樓之外,起了風。

    ☆、插pter12不改(1)修

    插pter12 不改

    別人的女朋友生氣,會賭氣不理人,要人哄或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的不會。她會把我拽去牆腳,一頓胖揍。她不溫柔,不會撒嬌,言行豪邁暴力,可就是這樣的她,卻總在揍完我後手拿棉簽,教我該怎麼躲開她的拳腳。她不知道,她說的那些我早知道,只是不願去做而已。愛情不過是,在你選好商品前,我早為你買好單的心有靈犀、心甘情願。

    插pter12-1

    成群的灰羽飛鳥張開翅膀,轟地從窗前略過。粗壯的喙被日光放擴成更巨大尖銳的黑色影子,從房間裡那群表情錯愕的人臉上逐一滑過,可比起讓人身心愉悅的自然景物,手執速記本的記者們顯然對眼前這齣能引起社會話題的官司更加感興趣。

    本該安靜嚴肅的法庭因為柴焰一句話,成了堪比早市菜場的吵嚷所在,坐在高處的主審官眉頭皺緊,手裡的木槌重重敲了幾下。帶著不悅的權威表達喚回了肆意到過分的意識,生怕嚴厲的法官會明令庭警把他們直接丟出法庭的記者們紛紛噤口,乖巧的如同幼兒園裡排隊等餐的孩童。

    對這個效果,主審官回以一聲滿意的輕咳。

    「被告承認原告所訴?無異議?」手中木槌輕放回桌案,法官看去被告席的眼光隱約閃著絲好奇。

    柴焰低下頭,隨手翻了下手邊的資料,紙張的翻閱聲在偌大的房間裡清晰明顯,她抿了抿唇,抽出其中一張,「我方承認參照了部分這本名為『初相見』的出版物,不過我方不承認是抄襲了原告當事人彭城的作品,因為這本書內容的百分之七十實則出自我方當事人之手,我當事人從未抄襲過彭城,她只是將其舊作修訂重新刊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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