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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他微笑迷人,態度卻是明顯敷衍。陳未南攥緊拳頭,朝地毯上啐了一口。
「隨地吐痰,罰款五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近處的柴焰環臂,從暗處走出來,她身旁跟著欒露露。燈光打在曳地裙擺上,金線映著水鑽,無比光鮮,和穿裙子的人表情略微不搭。
柴焰不理會她的沉默,在手包里翻了翻,「咦」了一聲,「沒零錢。算了,給你這個吧。」
陳未南瞠目結舌的看著柴焰掏出支票本和筆,隨意揮了揮。
你要幹嘛!陳未南伸出手,想阻攔,卻看到一張填寫好的支票飄飄然落在地上,遮住了那塊「泥濘」。
被黏住的長條紙上,字跡秀麗的填寫著人民幣伍元整的字樣。
他扶額。
一張支票成本還幾毛呢!
收好東西的柴焰沒理會陳未南,她看向欒露露:「你們這位作家,人品你也看見了,我的意見,你考慮考慮。」
欒露露沒吭聲,站在原地,靜若雕塑。
柴焰理解欒露露的思慮,畢竟彭城是她家的當紅作家,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捨棄掉他的。
拍拍欒露露的肩,柴焰挽起陳未南的手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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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清涼,少人的院落一片空蕩,高高懸掛的燈將人影拉得老長,柴焰和陳未南並肩走向停車的地方。
柴焰的呼吸有些凝滯,她不時放緩腳步,停下來看陳未南一眼。
終於,她忍不住開口:「陳未南,我剛剛看見了。」
「啊?」看見什麼。陳未南眼皮跳了跳,心裡不住回憶著是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災,等他想起來了,又倏地忘記剛剛是哪隻眼睛在跳了。
「看見什麼了?」他結巴地問,也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
「看見你拉著林夢離場,還把她逼到了牆腳。」
「柴焰,我對燈發誓,我對她沒意思,剛剛是……」陳未南一副要當即跪下的表情。
可他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被那抹突襲而來的香唇封緘。柴焰緊張的闔著眼,舌頭忍不住淘氣的舔了他一下。
她臉頰緋紅,片刻就撤退逃跑。
羞澀的吻卻撩撥了春/情。幾米外,柴焰的車的月光下褶褶閃光。柴焰才跑到車前,手便被用力扯住,她一回身,身體抵在了車前蓋上。
情/欲這東西,似乎一開始,就再停不下來,他們抑制不住快速的心跳,仿佛只有不停糾纏、廝磨才能消磨掉身體裡不停外溢的渴望。
終於,陳未南放開被他吻得唇色血紅的柴焰,覺得世界上再沒有比此刻更美好的時光。
「我喜歡這樣的你。」喜歡會偶爾膽小的你,喜歡會在別人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極具正義的你,喜歡會因為我的話緊張無比的你,喜歡你的所有,包括和我細緻親吻的你。
她撫著陳未南的鬢角,看著他眼神倏地變化。
沒來得及弄清情況,她便被猛然撲來的陳未南帶滾到了地上,身下石子路粗糲,她被硌得生疼。
砰一聲脆響隨之而來。
柴焰恍惚的回過神,看著車頭前崩然碎裂的花盆。
怎麼回事?她抬頭,看向頭頂直達漆黑色天際的青磚高牆。
☆、插pter10不分(4)修
插pter10-4
聲音引來了保安,保安叫來了負責人,前後不足三分鐘的時間裡,掖著魚尾裙的欒露露已經站在燈火通明的停車場,「怎麼回事?」
「有花盆掉下來。」負責人搓著手。
「這種地方怎麼會有花盆?」
「我們正在查,欒總稍安勿躁。」拭掉額頭上的汗,負責人看見手下小跑著出了樓,「怎麼回事?」
「頭兒,我去看了,樓頂沒有其他花盆。」
「那這個是從哪兒來的?!」
「不會是有人扔的吧?」人群里傳出一聲後,沉默隨之而來。
「報警。」驚慌過後的陳未南恢復了慣有的冷靜,他攬著柴焰,看著欒露露。「除非人為,否則解釋不了花盆。」
「不行。」欒露露不傻。
報警?警察來了查誰?是查在場這些工作人員?還是查會場裡那些高層名媛?她搖搖頭,報警顯然不可行。
「陳未南、柴焰,活動結束我會給你們個交代,只是現在想報警恐怕是不行。」
「什麼叫不行?」聽到拒絕的答覆,陳未南蹙起了眉,花盆掉落的情形讓他心有餘悸,可有人卻為了維護她公司的形象說不能報警。花盆想砸的是他還好說,如果是柴焰呢?
「算了。」
「什麼?」
「我說算了。」柴焰說一不二,手腳利落,拉起陳未南走了。
灰白崎嶇的盤山公路上,銀色車子轉過第三個彎道,面前是段平直舒緩的下坡道。孤獨矗立的路燈發著昏黃的光,隨著車速,層疊成跳動起伏的黃色光帶,映亮車裡人半張面龐。雨刷掃過的玻璃留下兩塊交疊一起的扇形空白,沒有人聲的車內,發動機嗡郁低吟,性能良好的不帶一絲雜音,接連變了幾次檔的陳未南有些懊惱,哪怕發出個咯噔聲也好啊,至少能打破此刻這讓人惱火的沉默。
他撇著嘴,手隨著變道的山坡轉著方向盤,遠方,明滅在斑斕霓虹中的城市離他們又近了些。
「你幹嘛攔著我!」他側頭,復又目視前方,山道上唯一一段險要的路段,他不能分心。
最後一叢樹影被車子遠遠拋去車尾,前方是軌跡和緩的入城公路,陳未南把車停在了路旁,肘支在方向盤上,側目望向柴焰,「說說理由,至少要說服我,不然我心裡不舒服。」
「很可能是個意外。」
「也很可能不是。」
「就算不是,也未必是針對我們的。」陳未南的固執和孩子氣總讓她無奈,「那樣的場合,報警的確不明智。」
切。
「你總為他們想。」陳未南板著臉。
空曠的路面,風揚起微沙,擊打車窗。他拿出打火機,單手開著車,「如果是針對我們的,會是誰呢?」
「不知道。」
陳未南撇嘴,側頭看去窗外,星辰滿天的夜晚,他覺得此刻他想的,和她截然不同。
折返蘄南的前一天,柴焰意外的接到了雲都警方的傳喚,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行李,她下樓同陳未南匯合。
時間恰逢傍晚,落日餘暉中的警局安靜而幽閉,柴焰坐在開放式辦公廳的長椅上,手擎著一杯半涼的水。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她挺直脊背,身體前傾。
「我們在現場發現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類似字母C的東西,案件照目前來看是人為的無疑,我們警方希望你們能配合看看有什麼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們,方便我們排查,或者,你們和誰結過怨嗎?」
C……結怨……
同陳未南對視一眼,柴焰放下杯子,沉默片刻,「一時想不起來了。」
「什麼叫想不起來?柴焰,是你在裝傻,還是我失憶了。字母C,還有理由傷害我們的,眼前不就有一個嗎?」警局外的林蔭路朦朧幽深,遠處是沉黑夜色,陳未南揮舞著手,情緒激動。
「你說誰?」
女人的平靜徹底激怒了陳未南,他甩手離開,頎長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重重樹影里。
如果不是那過分明顯的腳步聲,她或許真的會以為他走了。
她步履輕快地追上去,很快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色清明,茂密的樹蔓下傳來男女輕微的對話聲。
「你也說遲楊未必是遲秋成,就算是,他也未必傷我。」
「你就是護著他。」
「是你對他有偏見。」
「我偏……」
爭執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結束了。
半晌過去,柴焰睜開眼,「陳未南,你要是長矮點就好了,腳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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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許久,何子銘才聽到。他朝對手擺了擺手,繞過攔截網,走向休息區的矮椅,電話被裹在一摞衣服里,唱得有些聲嘶力竭。何子銘拿起電話,看了眼人名,微笑著把電話夾去耳側。
他「餵」了一聲,舉著手邊的毛巾擦拭著汗水,「咱們的落跑小男友看樣子是被人追回來了?」
「邊兒去。」才回蘄南的陳未南沒心思開玩笑,他踩腳油門,「這個時候你不在診所治病救人,跑哪鬼混去了?」
「陳未南,同為醫生,你該體諒體諒我這個個體戶比不上你們連鎖經營的清閒,我也需要空間喘息。」
「好吧,說說你現在具體在哪片空間裡喘氣,我去找你。」陳未南開了導航,看著地圖上幾乎橫截城市的那條細線後,忍不住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