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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我不買東西,我找你媽媽。」
「嗯?」小人停了筆,抬起頭,圓臉上烏亮的眼睛眨了眨,「你們是誰啊?」
「我們是龔宇的朋友,是他讓我來找你媽媽的。」
「啊?」聽了柴焰的話,小人跳下椅子,幾步跑去柴焰面前,仰著頭,「你認識龔叔叔嗎?」
「認識啊……」柴焰彎下腰,摸摸孩子的頭。
「這模樣,和那個姓龔的也不像啊……」陳未南在一旁搓著下巴。
柴焰也覺得不像,可表哥說了,龔宇寧願被控告也不說出他那天的蹤跡,只說他的清白的,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撒謊,二是他篤定著他不會被判刑。
柴焰傾向於第二種。
按照賴邵言的意見,她搜集了幾乎所有龔宇的資料,發現他生活規律,除了平時見客戶外,沒任何其他活動。
「沒特別,就在規律的那些里找。」
賴邵言的話點醒了她,她隨即發現龔宇經常搬家,而每次搬家的地點,附近總會有家小超市,店主是個帶孩子的女人。
「你們是誰?」內室的人聽見聲音走了出來,是個扎著馬尾的年輕女人,她疑惑地看著柴焰和陳未南,眼中充滿戒備。
「我是龔宇的代理律師,龔宇現在被指控謀殺,他說當時他不在現場,可卻給不出任何證據,我想來問問你知道什麼嗎?」
「我不認識他。」
女人上前幾步,推著柴焰和陳未南出門,陳未南擋在柴焰前面,忍不住尖叫「你指甲該修修了,哎呦,柴焰你靠後」,櫃檯後的小人嚇著似的,嘴裡不住叫著「媽媽」,不大的超市亂得像鍋粥。
柴焰被陳未南護在身後,想盡辦法讓他讓開都無濟於事,只好踮著腳大聲說:「我查過了,你是兩年前搬來蘄南的,兩年裡搬家十一次,這段時間裡龔宇也跟著搬家十一次,每次都和你在同一個小區,蔣女士,我不知道你和龔宇之間發生過什麼,不過他現在可能被控訴,控訴成立是要坐牢的。」
「和我沒關係。」女人終於把他們推出了門。
跨站在台階上,陳未南摸著下巴,「現在怎麼辦?」
柴焰聳聳肩,看向陳未南,「下巴怎麼了?」
「被撓了。」邁下台階,陳未南躬身把臉湊近柴焰,「你還不讓我陪你來,我不來毀容的就是你了。」
「出血了。」柴焰低頭翻著包,「創口貼不知道帶沒帶。」
「柴焰,以後你辦案我都陪你好不好?」
「你最近怎麼這麼奇怪?大男人整天跟著我算什麼?缺安全感嗎?」柴焰頓了頓,欣喜地舉著手裡的創口貼,幸好還有一個。
不由分說的,撤掉包裝,她一把按去陳未南臉上。
陳未南摸了摸那個只是想就知道很醜的創口貼,微微笑了,他真的有點缺安全感。
「柴焰……」
午後的小區,林蔭路漫長靜謐,陳未南想說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身後的聲音搶了先。
「如果沒證據,他真的會被判刑嗎?」
柴焰回頭,斑斕的樹影照在憔悴的女人身上,她拉著小人,問柴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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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宇那天的確是和李家祥去了曹洋家,因為李家祥要和曹洋簽署一份協議。可後來不知怎麼,曹洋和李家祥吵了起來,龔宇不想摻和,便下樓抽菸,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女人的電話,孩子高燒,要送醫院。
案發時龔宇去了醫院。
「你早知道?」知道真相的陳未南摸著下巴,難以理解的撓著,手隨即被柴焰拍掉。
「會留疤。」她拉住陳未南的手,看去遠處滿臉胡茬,卻緊緊擁著女人的龔宇,點點頭,想起她找到證據的那一天。
「就為了讓她回心轉意,你就冒著被拘捕判刑的危險?」柴焰覺得這個理由有些不可思議,「如果她不願意為你作證呢?」
「她不會,再者,你是吃素的?」龔宇指指柴焰手裡的文件,「你這不是為我找到證據了嗎?」
「狡猾的傢伙。」柴焰嘀咕。當然,龔宇這人比她想的要深得多,他還有一個沒有說出真相的理由。
「我不想幫李家祥打這場官司。」
柴焰眯起眼,似乎沒想過龔宇會有這層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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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三雕。挽回了愛人,使喚了你,再順便躲開了無良老闆,柴焰……」陳未南叫她,「你要多和人家學學。」
午夜,柴焰靠著沙發看手中的資料,陳未南的話讓她抬起頭,「不學,我會別的。」
「什麼?」
「陳未南把蘋果削了切塊放在我夠得著的地方,衣簍里的衣服洗了,還有明天我想吃蝦,大的。」
「遵命,女王大人。」
陳未南甩著手起身,心情不錯,管是誰寄來的遲秋成的日記呢,現在給柴焰幸福的是他。
☆、插pter9不渝(1)修
插pter9 不渝
這世上鮮少會有沒有矛盾和懷疑的愛情,起碼我是不信它真的存在,可我堅信一點,千帆散盡、桑田滄海,和我並肩一起的只可能是他,也只有他會在賭氣時,繫著圍裙,噘嘴遞給我一碗麵,逼著我吃我討厭的荷包蛋。我不需要他偉岸,他給我的東西遠比偉岸實際----快樂、包容,還有那難吃的荷包蛋。
插pter9-1
細雨綿密的天氣,天地是模糊成一團的蒼青色。
柴焰坐在法院二樓的休息室里,抬頭看眼牆壁上的圓形錶盤,距離開庭還有十分鐘的時間。秒針不停歇的畫著圈,聲音細密,隱匿在窗外沙沙雨聲中,不仔細聽人是不會在意的。她闔起眼,腦中梳理著她同代理人最近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她才接的代理案,孟東谷作為第一被告,被控殺人。
同樣是個雨天,雨勢比現在大些,鉛灰色的雲層籠罩的城市裡,看守所狹小的接待室內光線未明,孟東谷戴著手銬,垂頭坐在靠門側的位置,他身後一米遠,穿著藍色制服的警員倒背雙手站在門旁,不時回頭看上孟東谷一眼。
「我喜歡她(曹洋),可你知道,我大她很多,喜歡她的男人也很多,我錢不多,人也不年輕,更加談不上帥。所以除了不讓她做髒活累活外,我能為她做的不多。」
「曹洋有其他男人,你不恨嗎?」
「……」孟東谷沉默了。
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大約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隨意和其他男人亂來時都會恨的吧。柴焰想。
「是我殺了曹洋。審判時我會認罪的。」孟東谷說。
事情就這樣大條了。
自己的當事人在沒宣判前就承認了罪責,就算柴焰本事再大,恐怕也無力回天,這場官司難道她就這麼輸了嗎?
天色灰暗,雨依舊纏綿下著,有人敲門通知開庭,柴焰睜開眼,長出一口氣,起身,開門出去。
依舊是四號法庭。
法官換成了五十歲上下的女法官,戴副黑細框眼鏡,鏡片之後的目光透著銳利。
木槌咚咚的在桌案上輕敲了兩下,法官說聲----開庭。
依舊是檢方先誦讀公訴書,死者系機械性窒息死亡,鑑於死者除脖頸外勒傷外,口腔及咽喉部也發現大面積淤血,主要死因系口鼻腔鼻塞造成的窒息,也就是說,死者致死的兇器是枕頭。
在那枚枕頭上,殘留的孟東谷的衣服纖維成了他被指控的主要證據。
檢方坐下,柴焰心裡暗自一沉,該怎麼辦呢?
在她思索的過程里,孟東谷已經在接受沈曉方的問詢了。沈曉坐在與柴焰同側的辯護席,嘴角吟著淺淺笑意,似乎對減刑這事穩操勝券。她的同事此時正扶著孟東谷的木頭欄杆問話----律師:「你那天為什麼去曹洋家。」
孟東谷:「她那幾天不開心,叫我晚上去她家一趟。」
律師:「然後呢,然後你去了曹洋家。看到了什麼?」
孟東谷:「家裡很亂,門開著,曹洋躺在床上……」
孟東谷低下了頭,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辯方律師卻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他雙手猛地抓住護欄,身體前傾,臉湊近孟東谷,眼神犀利激進:「你看到才和李家祥發生關係的曹洋一身凌亂的躺在床上,脖頸上帶著傷,像是死了,可她還有呼吸,你喜歡她,甚至偷了她的內衣來收藏,卻發現她把你叫來是為了讓你看到她和別人上床,你相當氣憤,覺得羞辱!為什麼要讓你看到這一幕!怒氣衝上你腦頂,憤怒之下,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