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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遲秋成一臉苦相,「柴焰,我這老胳膊老腿,不禁折騰了。」

    「我摔疼你了?」知道遲秋成這一下摔得不輕,柴焰蹲下想看看他摔壞哪裡沒有,不想她才蹲下,一直動不了樣子的遲秋成突然翻身,星火閃電的功夫,柴焰就被遲秋成制服在地了。

    她沒有輸的意識,反而咯咯笑個不停。笑了一會兒,她不笑了,平靜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喜憂莫辨。

    「遲秋成,你知道嗎?我不是傻子,沈曉的那些小手段我耍起來未見得不如她,我是不稀罕也不捨得耍,我把她當朋友。」

    收起平日裡的張牙舞爪,柴焰的聲音平緩柔和,嘴裡說得好像是別人的一件普通事,沒有陰謀,無關情仇。

    「今天我被抓進警局了,因為我把沈曉打了。她想告我,我騙了她,說我手裡有她的把柄。遲秋成,我是氣不過。同事知道了我被辭退的理由,Sophie想幫我保密,是沈曉泄露出去的。下午我聯繫了幾個朋友,他們的理由倒是千奇百怪,結果卻出奇一致,不接納我。沒人要我了。」

    「我要你。」遲秋成摸著柴焰的頭髮,她發質很好,一頭長直發襯得她唇紅齒白。紅唇微張,「秋成,親親我。」

    遲秋成乖乖的低下頭,輕輕貼上了那唇。哀傷的氣氛讓吻慢慢加深,柴焰……然後我是霸道任性的脖頸以下不能描寫一百多個字。

    叮咚一聲響。門鈴響。

    遲秋成一個激靈,終於意識到他在做什麼。他放開柴焰,臉上仍帶著可疑的紅暈,「我去開門。」

    柴焰拉住他,「不開。」

    叮咚,又是一聲。

    遲秋成無奈地看了眼柴焰,摸摸她的頭,說聲:「乖。」

    是送快遞的,也不知是跟著哪個鄰居進來的,上來前沒有讓他們幫忙開樓下的電子門禁。

    想起是幾天前買的擺燈,遲秋成接了筆,簽收時落筆的第一個字竟然寫成了陳。他回頭看了眼客廳,柴焰沒下樓,他放了心,低下頭,把那個陳字劃掉,再用練了不知多少遍的字體寫下了「遲秋成」三個字。

    遲秋成拿著快遞迴房間,柴焰正在樓上整理剛剛的殘局。波及的地段不多,就桌上擺得兩個相框掉在地上,其中一個的玻璃碎了。柴焰穿著拖鞋,正在清理。

    「你呆著別動,我來弄。」遲秋成放下東西,快步朝樓上跑。

    「遲秋成,你是不是以為這一次打擊我就受不了了?告訴你,不許小瞧我。本小姐我才不會因為一兩個小人,一點點打擊就認輸,我不會退出律師圈,我要等到東山再起那天,捏死沈曉那個小王八蛋。」

    柴焰站在遲秋成頭頂,豪情萬丈的好像一個古代女俠。女俠給自己鼓勁似的跺下腳,紮腳了。

    「遲……遲秋成……腳……疼……」

    辦好離職的幾天裡,腳瘸了的柴焰沒閒著,通過一個網上中介,她租了個房子,自己做起了律行。說是律行,很言過其實,不過是一個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裡面擺張辦公桌,一個三人沙發,再加一個放文獻文件的書櫃罷了。

    掛牌營業後的三天裡,她的律所里沒來一個客戶。

    第四天,天氣晴,在房子裡呆的無聊的柴焰站在門口,打算曬下太陽。這一曬不要緊,就在房子正對門的街上,隔著一大片明淨的落地窗,柴焰看到戴著白口罩正和她打招呼的……陳未南。

    陳未南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把他的第九家分診開在了她對門……☆、插pter3不輸(3)

    插pter3-3

    陽光明媚的午後,「未南牙診」大片的玻璃窗乾淨透亮,朝柴焰揮了三次手的陳未南瞥了眼玻璃上多出的三條紅色血跡,慢慢收斂起笑容。他轉頭看著捂著腮幫子,正疼得一臉不知所措的患者,裝模作樣的拍拍患者的肩,「剛好省了麻藥錢。」

    天曉得拔錯牙這類事他很少干,沒打麻藥就拔牙的事倒是做過幾件。

    隔著車行人往的馬路,柴焰看了會陳未南那邊的雞飛狗跳。那個傢伙不知道又闖了什麼禍,正被一個捂著腮幫子的中年大媽舉著包瘋狂追打。陳未南的運動神經竟然比小時候好了許多,東躲西藏,身姿靈巧。

    「抓他衣襟啊……」不知什麼時候,陽光略過柴焰的睫毛,她啃著指甲,嘴角含笑地看著陳未南狼狽。

    她看得太過專注,以至於沒發現有個男人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已經觀察她很久了。

    「請問,這裡有位柴律師嗎?」

    男人連叫了兩聲,柴焰才回過神,她收起笑,兩腿繃直站好,不過眨眼功夫,她就又回到了最完美的職場模樣,她下頜微含,問道:「我就是,您哪位?」

    「我……我是想找你幫我兒子打官司。」乍一聽到這話,柴焰差點蹦起來,再揮手大喊一聲「yes」,天曉得她現在接不到正經的商業案子,天曉得她有多恐慌自己真被趕出律師圈,被沈曉嘲笑。

    當然,上面這些想法她不會表現出來。她微微一笑,「我們進去聊。」

    柴焰現在的工作間小得可憐,不過是轉身倒杯水的功夫,一回身,手裡的杯子就碰到了男人的手,水濺到那人衣服上,柴焰也不尷尬,她很快速地從桌上抽了張面紙遞給男人,「拿著這紙蓋上,別擦!你衣服上有塊泥,水暈一會兒才能弄下來。」

    「啊?哦哦,謝謝柴律師,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她是失手灑了水?她就是失手灑的!

    柴焰笑吟吟的坐下,從進門起,她就在打量她的客戶,他穿一件棕褐色棉服,衣服有些大,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不合身。他十指粗糙,指尖有不規則的龜裂,有著相似紋路的粉紅色毛細血管爬在他臉頰上,讓他清瘦的方臉多了些敦厚。他心裡在想這個律師看起來很厲害,而從他衣著打扮里預測出這個案子她的代理費多不了多少的柴焰則悄悄嘆了口氣。

    哎……

    日光微暖,透過房間窄條形的小窗照在男人身上,他終於擦好衣裳,把紙團成一團攥在手裡,他眉毛蹙緊,眉宇間像是壓著不少憂愁。他乾裂的嘴唇張開又閉上,似乎不知道從哪開口合適。

    「說說是個什麼類型的案子吧。」拿著記事簿,柴焰轉了下手裡的筆。

    「人命官司。」

    柴焰眉毛抖了抖,心想不是吧,開張第一個客戶就這麼重口味,她可不擅長這類刑事案件啊。可她臉上並沒多表現,依舊微笑著:「說說怎麼回事吧。」

    「吃官司的是我兒子,他們說他殺了他老婆,我兒雞都不敢殺的,他膽子小。我說的話公安不信,他們說證據說人就是我兒殺的。我是個農民,城裡的規矩不懂,聽說可以找律師,我把家裡的地賣了,進城找律師,可人家一聽是我兒的官司,都搖頭說不接……」

    「等等。」柴焰忍不住打斷了男人,冷汗沿著脊背流淌,她預感不好,「你叫什麼,你兒子叫什麼?」

    「我叫裴愛黨,我兒叫裴新勇。」

    果然……連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柴焰手捂著臉,啪啪拍了兩下。

    「柴律師你怎麼了?」

    「沒事,頭疼。」柴焰放下手,想起來件事,「你怎麼知道我這的?」

    「那天我在公安局門口,一男的給了我你的名片。」

    柴焰從裴愛黨手裡接過那張名片,臉頓時黑了……陳未南貓在儲藏室里,刻意又把身子往下低了低,他屁股撞到什麼,啪嗒傳來一聲落地聲。他回頭看了眼,發現是掉了盒進口藥,薄壁的玻璃瓶從盒子裡滾出來,摔出道細fèng。

    「哎呦我的藥。」陳未南抓著頭髮,想叫又不敢叫的感覺讓他相當痛苦。他想著等那個有痛拔牙的大媽走了,他要好好哀悼下這盒288塊錢的藥。

    「我前天才給阿姨通了電話,她身體明明很好,我想不出你現在這幅死了親媽的表情又是為什麼?

    陳未南「啊」了一聲,抬起頭,以仰視的角度看著說話的柴焰,「人走了?」

    「我都來了,哪個鬧事的不走。」柴焰哼了一聲。

    「大恩大德啊。」陳未南一掃剛剛的畏縮,狗腿的起身。他的臉剛好擦過柴焰舉在他面前的卡片,硬硬的紙質在他臉上留下道紅痕,他裝模作樣的問這是什麼啊?

    其實他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呢?

    柴焰甩著卡片,「裝,再裝,除了你誰還能寫出『全國最積極向上認真負責也最優秀的律師』這種土掉渣的詞!還印在我名片上!還去公安局門口發!」

    「沒有啊,不是我啊!哎呦哎呦,柴焰說好打我不打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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