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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53 作者: 梧桐私語
柴焰:……
☆、插pter1不愛(2)
插pter1-2
星光寥落的夜晚,戎雲山的三道山峰模糊成一片,矗立在烏漆漆的天邊,在更近些的地方,氤氳著成片或白或黃的光,燈火氣里的城市正安享它除夕夜前的晚餐時間。陳未南絲毫不覺得溫暖,因為那光離他至少還有五公里的距離遠。
他回不了家,車壞了。
他臉疼,才離開沈曉家一會兒,他就挨了一拳。
「傷藥,美國進口的。」柴焰在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包藥,隨手丟去陳未南懷裡。
接了藥的陳未南掃了眼說明上那排英文字,哼了一聲:「進口藥再好,也治不了『國產』的傷。」
「我就揍了你一下。」 還是因為陳未南說柴焰要當他老婆。
「然後我的臉撞上了方向盤,車衝下了路,車撞了樹,我撞上了車玻璃,瞧我這一張俊臉,成什麼了。」陳未南呲著牙捂臉,一副很疼的樣子。月光照亮他的臉,光線下,他左下巴的腫包和他一直喋喋不休的嘴被照得格外明顯。
沒記錯,下巴的傷是他撞上方向盤時弄的,他不應該挨那一下,可如果陳未南沒臨時調轉方向盤,現在受傷的就是她了。柴焰想。
「剛剛,你是故意的?」柴焰昂著頭,問話聲卻有些底氣不足。
「什麼故意的?」
「就那一下。」柴焰比了個姿勢,陳未南仍是一臉茫然。氣餒之餘,柴焰頓時覺得她這個想法可笑,陳未南會救她?怎麼可能?
嘆口氣,她說:「算了當我錯了,你快擦藥吧,擦完藥給你家打電話,找車來接我們,我媽剛接了我電話,沒說幾句就掛了。」
柴焰幾乎沒換氣的說完這些。
陳未南一個白眼飛過來:「你就不能說的再有誠意點嗎?」見柴焰拳頭又要揮舞回來了,他又立馬改口,「好的,夠誠意了。」
……
臭小子。柴焰腹誹。
陳未南撥了電話,沒一會兒傳來了「語音答錄機」的聲音:媽媽說,天時地利加人和,未南哥哥你再不把柴焰姐姐拿下你就是個慫包。媽媽說,天時地利加人和,未南哥哥你再不把柴焰姐姐拿下你就是個慫包……小奇蹟的聲音在電話那端沒有終點似的一直循環著,陳未南手忙腳亂的想掛了電話,卻失手把電話掉到了車座底下。狹小的空間讓小奇蹟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他清清嗓子:「撥錯電話了。」
「哦,你妹妹住別人家去了?慫包?」
「說了是打錯電話了。」陳未南挺挺腰,腫臉被車燈照著,像個渾圓飽滿的山東大饅頭。
「你想怎樣?」柴焰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攔輛車,載我們回家。」陳未南扭頭信誓旦旦地走去了馬路邊。當薑黃色的路燈光環抱住陳未南,柴焰的記憶也跟著融化在若干年前的某個夏天。
陳未南背著他的卡其色雙肩書包,拼命追趕著早上開往學校的7路公交車,她坐在車裡,偶爾透過窗玻璃看眼越來越遠被甩去車尾的陳未南,卻從未開口讓司機等等,後面有個賴床的少年上學要遲到了。
這種事發生的多了,陳未南終於發現了一直在車裡冷眼旁觀的柴焰。一天放學,氣哼哼的陳未南把柴焰堵在了學校女廁所的後牆腳,「我哪兒得罪你了,說翻臉就翻臉,突然對我愛搭不惜理的不說,坐個公交車幹嘛不幫我喊司機一聲。」
陳未南個子比她高,把她逼在牆腳,手撐在她耳側。柴焰清楚的感覺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淡淡的汗味,還有他長長的睫毛。她努力控制著心跳,倔強卻平靜地說:「不為什麼,就是不想看你好。」
回憶總有著可怕的力量,在徹底淪陷其中之前,柴焰倉皇的逃離,雖然不想承認,不過柴焰沒忘記,陳未南是第一個讓她心跳加速的男生。可說不清從什麼時候起,他們成了現在的模樣。
雲都的冬夜,風小卻勁,微微一吹,她便打了個寒顫。她拿出手機,又撥給那個人,在循環著的關機提示音里,柴焰看著揮舞雙手,拼命攔車的陳未南,想起了那個夏天后的秋季運動會,趕了一個夏天公交車的陳未南破了校短跑記錄,風頭正勁。
陳未南總有那個歪打正著的命。
她按斷電話,心想遲秋成會去哪兒呢?
等城市的燈光一點點在視野里收斂,最後只剩星星點點刻在柴焰眼底時,她還是沒聯繫到遲秋成。倒是凍地發顫的陳未南中途小跑回車裡,挨著柴焰取暖時拿她的手機取笑。
「你這個男朋友太不稱職了,動不動就和你玩失聯,快分了吧。」他搓著手,還嫌不夠,又把手直接按在了風口上,他手上沾染的土腥和血味頓時在車裡盪開。
柴焰揉揉太陽穴,「和他分?然後呢?再和你?」
「這可是你說的。」
月光讓陳未南jian計得逞的笑容曖昧無比,柴焰卻一點不覺得好笑。很久以前,也是曾經的某個瞬間,一個相似的場景,陳未南和她開著相似的玩笑,那時候的她衝動的想捏起陳未南的臉問他是不是認真的。那時的害羞緊張到了現在,成了淡然。
「白日做夢不好,晚上做夢也不是好習慣。」她從車后座拿了抱枕抱在懷裡,闔起眼,「今晚先在車裡湊合下,這個點估計也沒順風車可搭了。」
「柴焰……」
「幹嘛?」柴焰沒好氣的睜開眼,卻對上陳未南可憐巴巴的目光,他抿著嘴唇,說:「手疼……」
陳未南不說,柴焰還沒發現他手上的傷因為凍過的關係,已經又青又腫了。
「不是給你藥了嗎?」
「手疼,沒法擦。」
柴焰無語地看著陳未南,真想問問他:你是手斷了?還是手殘了?可最終她只淡淡地說了聲「過來」,然後在陳未南得逞的笑意里頗為無奈的擰開了藥蓋。
塗藥時的柴焰動作輕柔,手揉著陳未南的傷處,眼睛湊近,生怕藥抹的不勻。陳未南斂起笑容,表情異乎沉靜地看著她。「柴焰,想和你說個事兒。」
「如果是訂婚的事,那你閉嘴,我有男朋友,就算沒有,和你也絕無可能。」
「我說的不是這事。」陳未南眨眨眼,見柴焰默許了,他才開口,「我想說和你在一輛車裡過夜,那我得多危險。」
柴焰瞪著眼想發作,卻最終因為懶得理他,丟了藥,靠在一旁閉上了眼。她知道陳未南在自己抹著藥,便慢慢放心的有了睡意。
意識開始模糊,她聽到聲音,是陳未南在拿手機看電影,她還覺得什麼東西蓋在她身上,暖暖的。
柴焰做了個夢,夢中的她扎著馬尾辮、頭上綁著海軍藍蝴蝶結,大學的第一年,校園裡的陽光明媚而刺眼。她走在林蔭路上,參差的樹影略過她的臉龐,柴焰的心情也好像這周圍的風景一樣,飄著微風,綠意盎然,有花香。
她才接到學校通知,因為入學成績優秀,作為大一新生里為數不多的幾個,她得了一筆鼓勵獎金。獎金數目算不上多,但對才離家的她來說也是不菲了。
她快步走著,邊走還四處張望著。她在找人。
拿到錢的時候,她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找到陳未南,先趾高氣昂的炫耀一番,再請他吃頓好的。那小子眼饞校門口那家缽缽雞很久了,可他媽給他的生活費在他才入學時,就被換了手機。
想想一會兒陳未南可能出現的不服氣卻又嘴饞想吃的模樣,柴焰忍不住又彎了彎唇角。
走過少年時期,長大的柴焰不再像兒時那樣討厭陳未南,她不再咄咄逼人,和陳未南依舊鬥嘴,只是鬥嘴時她總是趁著陳未南不注意,悄悄地看他。
他去哪兒了呢?找遍大半個校園的柴焰有些累,她擦擦額頭的汗,放緩了腳步。恰好這時,她遇到了才見過陳未南的同學。
按照他指的方向,柴焰又加快了腳步。
隔著灌木叢,柴焰聽見陳未南嘻嘻哈哈和他的同學說著話。笑容隨著陳未南的話語慢慢凝固在柴焰唇邊。
陳未南沒看到柴焰,繼續念著:「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是你,以前我明明那麼討厭你的啊……」
他念的句子柴焰可以悉數背誦出來,那是她寫的,寫給陳未南的。她不清楚明明是夾在她本子裡的信怎麼會到了陳未南手裡,而他竟然還拿出來給別人讀。
陳未南!
委屈和氣憤的情緒一齊衝到眼眶,柴焰紅著眼要找陳未南算帳。就在她準備這麼做時,身後有人叫她。
「柴焰……」
「柴焰,柴焰!」當夢境與現實重合,柴焰被陳未南搖醒了。